第三日黄昏来时,萧竞权似是心情大好,命人将梅妃养的狸猫从宜兰园中带来,陪她解闷,待用过晚膳,萧竞权称他已经得到了有关银筑的消息,如今他隐姓埋名,进入了碓拓境内。
萧竞权已经召见纪晏告知其此事,纪晏称其回国后将会派兵在碓拓国内搜捕银筑,一旦发现其踪迹,格杀勿论,他的尸首将会被运回京城确认。
梅妃抱着自己的猫,静静坐在桌前,透过窗缝望着仅剩一条缝隙的天空。
萧竞权见她并不动筷,便亲自为她呈了一碗珍珠汤,悉心为她吹凉,将那瓷勺送至她唇边。
“陛下知道的,臣妾不喜欢喝这样甜腻的东西,臣妾吃不习惯。”
萧竞权将她眼角就要掉落的眼泪擦拭干净,安慰道:“朕知道你不喜欢,可是你没得选,乖乖喝下去,听朕的话,也不要想着不该想的人,朕会对你好的,你想做什么,朕都不会拦着。”
她这三天除了被萧竞权强灌了些茶水汤药,便是什么都没有吃,萧竞权也不强迫,只称若是她的身体出了毛病,侍奉她的宫人和太医都要死。
被他折腾了两夜,又几乎没有吃东西,梅妃知道自己的身体就要撑不住了,她垂眸喝下了萧竞权喂给她的那口甜的几乎发腻的珍珠汤。
“这样才好,朕知道兰儿很懂事,你听朕的话,朕便不会为难你,明日朕便会让人做你喜欢吃的东西。”
她轻抚着怀中那只猫的前额,眼泪砸进那瓷勺中,呢喃道:“可是这样,我和牲畜有什么区别,和猫儿狗儿有什么区别……”
萧竞权又喂了她一口鱼肉,任凭她的眼泪砸在自己的手背上,这几日看她哭得久了,他竟然也有些喜欢她哭起来的模样了。
从前他的女人那么多,无论见不见他,总是那一副眼泪涟涟的模样,他很不喜欢,甚至是十分厌烦,女人哭并不会让他怜香惜玉,这样的女人不得他的心意。。
他的兰儿不一样,她是不懂得哭的,从他第一眼见到她便知她的不同,看她纵马杀敌,又看她和羊群在水边嬉戏,她和那些养在深宫宅府中的女人不同,这是真正鲜活明媚的女子。
也正因如此,唯有她落泪时,不会让萧竞权觉得讨厌。
他笑道:“你说什么傻话,自然是不一样的,朕怎么会把你当猫儿狗儿来看,朕也不想这样的。”
梅妃自己擦干了眼泪,不再让萧竞权喂自己,简单吃了些清淡的小菜,便称自己吃饱了,萧竞权很满意,让人去宜兰园中抱小公主来。
“兰儿想通了就好,朕也有些事要问你,前日朕提起的那个匕首,你不是一直好好收着吗?它去哪儿了?银筑的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梅妃答道:“那不是匕首,那是一柄刀,是狼爪刀。”
“朕不管它是什么,它去哪儿了?你用它做什么了?”
她依顺地答道:“那柄刀给琳儿了。”
“琳儿?为什么在琳儿手中,你让他做什么了?”
“陛下不必焦急,那不过就是一柄刀罢了,是因为琳儿在幽州遇刺,臣妾想给他一件防身的兵器,便把这刀给了琳儿。”
她垂眸道:“这柄刀的确是那个人留给臣妾的,可是他十几年都没有音讯了,臣妾没有盼着他回来,这柄刀也不过就是普通的刀罢了。”
萧竞权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她:“当真如此吗?你不知道有关银筑的消息?”
“臣妾一直以为他已经死了,被陛下杀了,若不是陛下告知,臣妾也不知道他尚活在世上。”
她望着萧竞权静静说道,萧竞权知道她没有说谎,望着她面颊和衣领深处被他弄出的片片红痕,一时有些愧疚。
前日秘卫来报,京中有人及关外有人在调查银筑和班兹遗民的消息,他又恰好得知梅妃有一柄匕首不见了,故而才怀疑是她有了别的心思。
如今看来,的确是他错怪了。
“兰儿,既然是这样,你早和朕低头不就好了,为什么总是这般婞倔?”
梅妃没有回答,只是将视线移回了窗外。
“陛下不生气了便好——是什么人在查银筑的消息,竟然还有旁人知道他这个人吗?”
“此事朕会继续追查,无论是谁,必然是包藏祸心,兰儿,朕希望你不论听到了什么,或是无意中知道了什么,都要相信朕,明白吗?”
“哦,我还有谁可以相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