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那瓶药,越发觉得这是梅音嘲笑讥讽她,讥讽她不自量力,妄图染指萧琳。
如果那位娘子也是殿下身边的一个小小侍女,她不信殿下还会把她放在眼里,不信她会装出那副温和好欺的模样来讨人欢心。
“打吧,今日打死了我,明日你肚子就落个空!”
她看了看自己伤痕累累的双腿,将那瓶药狠狠掷出,正好砸在将要进屋的成碧的脚边。
这几日府中乱子不少,成碧忙得焦头烂额,还没好好为梅音高兴一番,方才为了华吟之事,当面向梅音赔罪,两人说了会儿话,梅音让他不要罚华吟太狠,此事当就是过去了。
成碧也承认自己是气昏了头,毕竟是他当日将华吟提拔到小楼那边去伺候,明明华吟从前十分乖巧听话,也是他看错了人。
他想起昨夜萧瑜的质问,更觉惭愧,决意要好好管理王府,再不能出半点差错。
“你方才说什么?”
成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明白,华吟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向华吟步步逼近,华吟亦缩着身子向后退去。
梅音到底做错了何事,到底有哪一点对不起她,让她如此恶毒诅咒。
成碧怒上心头,当即命人将华吟拖了出去,容吟阻拦不得,只能看着华吟尖叫着被人拖走。
得知方才华吟所言,容吟也不多阻拦,只求成碧留她一条命,以后华吟便与颖王府再无瓜葛。
成碧自然会留华吟一命,可是他也不想看着华吟因着萧琳和梅音的慈悲苟活,还要对梅音诅咒侮辱。
他定了定神,叫了一旁的候着的年迈侍女,到书房中等待萧琳下朝。
却说今日朝堂之上,萧琳无端受言官弹劾,内容无非就是什么他宠爱姬妾,苛待颖王妃,这样又那样的闲话。
萧竞权对此事不感兴趣,搪塞几句,略作训斥,便打算下朝了事,可是那几个言官偏偏不认他的脸面,不依不饶。
萧琳正欲回辩,一旁的萧珍却忽然替萧琳辩驳,称萧琳素日里为国事操劳,王府中的私事不该为人指摘。
闻言,萧琳不由得眉头轻蹙,转瞬神色又恢复平静。
这一番话,反倒把萧琳说得不高不低,不上不下,萧竞权饶有兴趣地看向二人,示意萧琳说些什么。
他望了望众位争得面红耳赤的言官,不紧不慢说道:“王妃娴静端庄,通晓礼仪,素日服侍本王,孝亲陛下及皇贵妃,我又如何与王妃不睦,还是大人有意指摘薛大人的嫡女善妒无能,为妻不贤?”
薛承容本想看萧琳的笑话,却没想到萧琳如今不知从哪里学来了这番迂回的本事,将他推出来做挡箭牌。
那几位言官面面相觑,待薛承容说了些官样文章后悻悻作罢。
下朝后,萧竞权留萧琳于紫宸殿中,问及萧琳府上近来是否安宁。
不知他的秘卫是否已经查到了近来王府中风波,萧琳只答近来管教了府中下人,并无异动。
殿阶之上明黄色的身影岿然不动,亦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殿中的铜鹤香炉口中吐出飘忽不定的青烟。
萧琳提袍缓缓跪下,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萧竞权拊掌大笑,一旁的侍人亦纷纷跪地。
“看来,你是真的想让朕的孙儿不明就里的出生了,如今你的胆子真是愈发的大了。”
他缓缓走下殿阶,一路行至萧琳面前,抬手似要做打,却最终只是将手按在他的肩上,重重的拍打几下。
“你从前那么乖巧的一个孩子,不争不抢,深明大义,如今怎么就成了这副样子?”
看来,他是已经知道了梅音有孕一事。
萧琳埋头思想一番,或许是太医透露,亦或是秘卫从御医那里探得。
“儿臣并非有意欺瞒父皇,只是如今京城形势不大安宁,儿臣不想让此事四处宣扬,以致招来祸端。”
“胡闹!朕的孙儿,谁敢非议?朕的几个皇儿之中你最为年长,如今有人为你延续血脉,为朕添得一位皇孙,朕看谁敢借此事对你伐挞。”
萧琳平静地回答,他不怕遭人弹劾,他在意的是梅音,他要给梅音一个名分。
“朕当日便说过了,封她为侧妃,今后诞下皇孙,再将皇孙记入颖王妃名下,依旧由她抚养在身边,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昨日得知梅音有了身孕,萧竞权自然开心,人老多情,如今他的皇孙少得可怜,萧琳又为嫡子,如今也终于不是年长无后,却不想萧琳不曾向他禀明,让他心生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