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太子妃与太子和离,小郡主尚年幼无人抚养,萧竞权缅怀当年圣敬皇后,必然体恤老国公爷与国公夫人,届时,萧琳便可提出将小郡主往幽州,借机带梅音离京。
二人商议做定,萧瑜便去处理薛妙真,他为薛妙真开了一道药方,命侍女灌下,后不多时,薛妙真便陷入沉睡。
不得不说,在狠心与决心两方面,萧琳还尚未见过哪个女子比薛妙真更甚。
她这样娇生惯养的人,为了报复萧琳和梅音,竟能隐忍不发,将自己的身体拖垮成这副样子。
相比从前,她的确是长进了不少,可是这样的毅力与决绝,却是长在她那世间最阴狠歹毒的心上的,说来可悲可叹。
却说华吟从薛府离开,得了薛承容的赏银,禀报自己见过薛妙真后便躲在屋子里,不敢见人。
她担心自己透露娘子怀孕的事被人发现,更担心如今她手中这一袋沉甸甸的金子。
这是她为奴为婢几十年也赚不来的钱。
薛府的人说,只要她继续为薛妙真传递消息,将萧琳身边的事如实禀告,这样的金子还有很多。
这世上的人说到底都是一个样,没有钱物堆养的便是恶人穷人烂人,有钱便是有权,便是善人富人好人。
她这一辈子的苦命,正是因为托生在了穷苦的庶民家中。
父母给她一条命,让她生了个好模样,这已经是最好的馈赠了,其余的不足她不能怪罪,剩下的便全都要自己去拼杀一番了。
华吟一点也不傻,她明白,小楼上那位娘子和颖王妃她只能选一个。
如今她已经和薛妙真站在一边,说不定今后薛妙真重得了殿下的喜爱,她还能做一个侧妃,到那时自有她的手段去对付薛妙真。
看得出来,二殿下的确是喜欢那位娘子的,如此的情投意合,想必不好好用些手段,不能入得了殿下的眼睛。
华吟现在已经学会了那位娘子的手段,不过就是语气软一些,眉目和善一些,哪一个女子学不会?
她决定再去看看薛妙真。
华吟一路蹑手蹑脚到了她的住处,却恰好遇到一位相貌俊朗的年轻公子,与殿下有几分神韵相似,却又有一些异域风姿。
特别是眼角处好像有一颗红痣,像是从他那双灼人的眼睛里落下的星点火光。
她向那公子行礼,他似有心事,淡淡回礼。
擦肩而过时,那人忽然转身,让她停下了脚步。
“等等——你转过身来。”
“不知公子有何吩咐。”
明明是这样年轻,素衣素冠,不似富贵子弟,却只用两个字就让她定在原地不敢动弹,周身的气魄冷得怕人。
华吟本就心虚,如今声音更是比平日低了几倍,像是一只被人擒住七寸的蛇。
“哦,没有什么吩咐,”萧瑜打量着她,秀眉一扬,“只是看你有些眼熟,你不是照看王妃娘娘的人吧,总觉得之前在哪里见过你。”
“这……奴婢,奴婢就是照看王妃娘娘的啊,公子想来记错了,奴婢看您也有些面生,不知公子是——”
萧瑜温声答道:“我叫卫兰,是殿下母家的族中小弟,也是一名郎中,昨日才入京拜见殿下。”
“竟是这样,有劳公子为我们娘娘治病了……奴婢方才外出采买,照顾不周,想必公子口渴了吧,公子可要来喝杯茶?”
萧瑜正欲回绝,冬儿忽从远处来了,她眼里只有萧瑜,跑近了才注意到了华吟。
见这个女人和卫兰举止亲密,又梳着妇人髻,想必二人已经是夫妻了。
华吟心中暗叹可惜,这样俊俏的郎君,怎么就早早娶亲,还是这么一位相貌不算出众,看起来冒冒失失不懂礼数的女子。
真是好生叫人遗憾。
“若是无事,奴婢还有事要做,先行退下了。”
“嗯,你先等一等,”萧瑜又叫住华吟,这一次却上前几步,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王妃娘娘屋中那瑞兽香笼里的灰该清一清了,你也不要把它放在床边,只放在小榻那里就好,如今她用着汤药,更要少用些香料。”
“是,奴婢告退。”
华吟被他一时靠近,惹得有些脸红,连忙离开此地,没有看到萧瑜眼角逐渐凝冷的笑意。
冬儿和萧瑜两人目送着华吟离开,冬儿见萧瑜一直看着华吟的背影,问他为什么盯着人家看。
萧瑜思忖片刻后说道:“自然是因为看见了美人,想要多看几眼,我见到心仪的美人就挪不动眼睛了。”
冬儿想了想,好像的确是很美丽,比她见过的许多人都要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