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他面前坚强过,亦温柔过,却从没有在他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这种令人怜惜的脆弱,只有初见那天,萧瑜将她从萧瑰的虎爪狼牙下救回来时才短短表露。
“没事了。”
他在睡梦中听到梅音呼喊他的名字,便霎时惊醒,看到她被梦魇所扰,却无法唤醒,着实让萧琳好一番担心。
他让人熬了一些安神汤来,能让梅音如此惊惧的事物不多,萧琳不愿让她再劳神思,让梅音重新躺下,一面为她揉着眉心,一面为她捋开散乱的额发。
隔着昏惑的灯火与薄薄的纱帘,送汤药的侍女看不清萧琳和梅音的面容,只看见萧琳风度翩翩,对身侧娇柔的女子极尽怜爱,悄悄扫过一眼,便不敢再看,行过礼后红着脸下楼了。
“有劳你夜深劳动了,这几日要多上心照顾好姑娘。”
萧琳没转头,轻声向侍女答谢,他向来对下人无有苛待,虽面冷神清,却是言语□□风,宽厚体恤的。
说者无心,听者却不由得心头一暖,那侍女怯怯地回了一句,“多谢殿□□谅”,便赶紧跑下了小楼。
她关上大门,坐在一旁的石阶上,吹着夜里的凉风,心绪才稍稍平静了下来。
殿下这样好的人,自己这辈子能在他身边伺候着,也就知足了吧,哪里像娘子这样好运的,殿下这样疼爱她,自她来了府上,殿下一面都不肯见王妃了。
今天听旁人闲言,好像娘子她今日发现有了身孕了,即便如此,殿下竟然还是和她同寝吗?
“华吟?你坐在这里干什么,给娘子的安神汤送上去了吗?”
“已经送上去了?”华吟还思想着方才萧琳对她说的话,对于同伴所说的话敷衍回答。
容吟不知道她红着面颊,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便出言讥讽道:“平日里娘子使唤你不见你上心,今夜殿下在看着,你竟然还敢睡觉,当心殿下哪日发落了你,你便知道其中深浅了。”
华吟一时被说中了心思,气不过回怼道:“是吗?可是殿下才不会这样呢,好姐姐,我知道你看不上我,可是芳吟姐姐家里出了事,这一年半载的回不来,你就算是再嫉妒我,也得和我一起做事?”
“关我什么事?你若是没能照顾好娘子,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殿下第一个便把你赶出去!”
被容吟羞辱了一番,华吟一时生气,见楼上萧琳熄了灯,便在院中四下散心,想着萧琳平日里一颦一笑,竟不自觉走到了颖王妃薛妙真的住处。
这位王妃娘娘的威名,华吟可是听说过的,娘子和她的脾气比起来简直是人人揉搓的面口袋,何况她父亲还是大名鼎鼎的薛相爷,华吟不敢招惹,连忙离开,却不想回身正好遇到了薛妙真。
“参见王妃娘娘,娘娘赎罪,奴婢不是有意要惊扰娘娘的。”
华吟虽声音颤抖着,可是也不惧怕薛妙真,若是她借题发挥把这件事闹大了,说不定还会让殿下注意到自己也未可知。
“夜里地上凉,快起来吧,你没有惊扰到我。”
华吟乖顺地起身,薛妙真望着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用手帕掩面,轻笑了一声。
“你是新来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华吟答道:“启禀娘娘,奴婢从前不在这边伺候,是有一位姐姐家中老母生病,她回乡探望,我才来的。”
薛妙真让她抬起头,不必拘泥礼数,温婉道:“我说呢,这样标致的人,若是从前经常在我身边走动,我一定能记住的。”
“多谢娘娘夸奖。”
华吟的确是好模样的女子,自命不凡,这本无什么过错,只是有些过于自傲,不察薛妙真的弦外之音,如今得了她的夸奖,不禁有些眉飞色舞。
看起来王妃娘娘也是很和善的,不像是传言中那样凶神恶煞,蛮不讲理,想必也是新人不见旧人哭,府里那些人捧着新来的娘子,借机踩一脚从前的王妃娘娘讨殿下欢心罢了。
如此一想,那位住小楼上的娘子的确有些媚气,整日讨好殿下,装出一副和下人交好的模样来,缠着殿下不放。
“如今夜深了,娘娘怎么还不休息,奴婢方才煮了些安神汤,还在锅里热着,娘娘是否要喝上一些?”
薛妙真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哀切,呢喃道:“不必了,又不是给我的东西,我何必喝呢,那位娘子身体弱,说不定一会儿夜里还要劳动你,到时候若是不够了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