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折煞了人,吓得冬儿连忙“表露忠心”,带着哭腔让萧瑜不要生气,她一直都好爱萧瑜,没有一日不想和他在一起的,就算是平日里也会如今日一样对萧瑜好。
见冬儿真的要落泪了,萧瑜也不戏弄她了。
今日他最伤心,莫过于听到信中冬儿对他所言,今日最欢心,亦莫过于听闻冬儿心中所言之他。
“干爷爷,当日您曾劝冬儿不要留在殿下身边,留在殿下身边,便是一无宁日,要日日受人冷眼嘲笑,寻常女子的安稳一生,夫妻恩爱,儿孙伴膝,都没有了,冬儿不能说您说错了什么,只是您如今不必担心,冬儿过得很好,至于这样的痛苦,您当日说是以我二人在一起多添了一份,从前冬儿以为是冬儿为殿下分走了一半,如今看来,此番痛苦已经不复存在了。”
他不愿在不亲近之人面前吐露心声,可是读至此时,萧瑜眼眶肿痛,他不由得想起前世的冬儿,又想起如今能让自己陪在身边的冬儿。
她从来,都是捧着一颗想要为他分走一半的痛楚的心思,和他在一起的。
“殿下——”
冬儿见他愣神,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萧瑜将目光垂下,在冬儿唇瓣上轻轻落下一吻。
“好了,不说这件事了,今后冬儿有什么事直接问我就好,不必在意我心中所想,明白吗?”
冬儿也不知道为什萧瑜一下子就变得这样惆怅了,只是她已经习惯了萧瑜这样,每隔几日,萧瑜就会有些心情低落的,他不喜欢说是为了什么,冬儿也不想打扰他,只要陪着萧瑜就好了。
“那,我们去吃饭吧,殿下,冬儿做了很多好吃的,冬儿还写了几副字,殿下也要给冬儿看一看。”
“好,在母后那里吃的不多,恰好我也饿了。”萧瑜柔声说道
冬儿顿时便笑得眉眼弯弯,又絮絮叨叨说了起来,说起她今日亲手操刀杀了条鱼,杨羽说她很勇敢,也不娇气,说起她改良了那道水晶肘子,她和萧瑜都爱吃清淡一些的口味……
“好,都很好。”
萧瑜的声音有些小,听着冬儿说话,一句不落轻声应着,他将冬儿抱在怀里,埋着头轻嗅她颈间的气息,只有这样,他才能握住一生一世的安心。
萧琳回京后几番起起落落,搅动了朝堂内外风云,萧琳不知为何遭萧竞权训斥责罚,回王府后便称病在床,闭门谢客,满朝文武无一人得见,每日里除却看到太医在颖王府门前进进出出,便再无消息半点。
本以为出身嫡长的颖王萧琳蛰伏多年,此番在幽州大展身手,必定是继承皇位的不二人选,可是萧竞权似乎对他极为不满,今日上朝,点名批驳了几位上奏夸奖萧琳的言官,颇有维护东宫的意味在内。
想萧竞权在位不到二十年,已然是丰功至伟,千古留名,如今四海安康,齐民之福,又与心爱美妾相伴,天下便有了传言,称萧竞权有了退位之意,只是如今几位皇子暗中相争,他不敢轻易将江山断送子孙手中。
今日萧竞权为了萧琳之事动怒,颖王府街前便比从前更冷清了几分,似乎萧琳如今是朝廷罪人,和他亲近便会招来杀身之祸一般。
外人猜测的辛苦,可是萧琳只觉得清闲安逸。
暮春时的暖风擦过王府中一处小楼窗槛,小楼下,侍女小厮们安静立着,等着萧琳传话进门侍奉。
这座小楼修建多年,只有逢年节打扫时萧琳才命亲近的侍人进入打扫,旁人一概不许进入。
据说是,颖王殿下曾有一位心爱之人无辜横死,他为了祭奠那女子修建此处,又恰修在正厅后的花园旁,仿佛是存心要膈应王妃一般。
昨日却不知怎么了,萧琳回宫后忽然下令众人好生打扫此处,特别是楼上的卧房,当晚便迎来了一位女子,据说是萧琳母家之女,当夜萧琳便留宿小楼,仿佛告诉众人,这小楼里的人和物依旧是他心中所爱,旁人觊觎不得。
萧琳宽束好衣带,推开窗子,让阳光照入屋内,无言看着庭中落花,远眺王府空旷的前街。
“昨夜劳碌,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听到身后响动,萧琳柔声问道,将环在他腰间的小手握紧,轻轻摩挲。
“我不累,只是……昨夜让殿下为难了。”
“哦,如何为难,为难什么?”
“薛妙真她——”
“她昨日口出狂言,我身为当朝皇子,陛下亲封的颖王,还不能惩罚一个‘不守妇道’的内宫之人?何况她称她是颖王妃,她做了错事败坏了我的名声,我自然是要惩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