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簌簌的泪珠子都砸在萧瑜肩头,冬儿委屈的事很多,可是这一件最让她不平,练习书法早已经不是她一个人的事,还有萧瑜的期盼和爱意。
“我给殿下丢脸了,她说我是成过亲的人,不应该再出门在人前走动!是不是平日里别人也是这样想,只不过不说而已……”
萧瑜想让她好好发泄,但是看着冬儿声泪俱断的哭泣,更是心疼又纠结:“不会的,冬儿不要难过,这世上的人不过是两种,一种是为人定规矩的,另一种则是依顺规矩的,冬儿觉得自己上学读书识字开心吗?”
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般落个不停,冬儿抽噎了许久,才说出了“开心”二字。
“好,那今后冬儿做了皇后,便下一道旨意,让天下的女子不论年纪,婚嫁与否,都可以与男子一般进入书院求学,这样好不好?”
冬儿好久没有这样哭过,不防有些头疼,揉了揉眼睛,抱着萧瑜闷哼了一声。
“说来也是我思虑不周,这裴湖是我们求来的人,怎么让旁人白白占了便宜,还反过来欺负我们,那她们也就不要想着和裴大人求学了。”
“殿下又在哄小孩子一样对我了。”
冬儿破涕为笑,用衣袖擦拭萧瑜那被自己眼泪弄得凌乱不堪的肩膀。
萧瑜爱怜地将她哭花的小脸擦拭干净,柔声道:“我只当哄着是爱着,若是可以,等到我们白首苍苍的时候,还要如哄小孩子一样哄着你。”
冬儿睡着后,萧瑜连饭都不曾吃,登门县府,直言求间宋蕙,向他询问了有关魏家和魏淑之事,便请宋蕙与自己一同前往魏府。
他一向是通情达理的人,如今这样急迫,也是因为心上在意之人受了欺辱,更何况萧瑜对宋蕙一家的恩重如山,宋蕙自然是乐意陪伴前去。
魏淑祖上虽然是商贾出身,却也是几世的高门大户,家教严谨,三位姐姐都是贤淑女子,偏生她是骄纵的性子,在祖母身边教养,被宠得不知天高地厚。
只因曾经在街上见过那“卫兰公子”一面,不顾他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便争着吵着要自己的母亲为自己说亲。
在她心里,一个相貌普通,身世平凡的女子,无论如何都比不过她这位千金小姐的,纵然被母亲惩戒,罚跪祠堂,这笃定了主意,自己和卫兰就是那话本子里才子佳人,旁人越是阻挠,也就越是坚持。
她和宋蓉不合,却不敢瞧不起宋蓉,可是这位孟小冬不一样,魏淑求告祖母,祖母也已经找人打听过了,随便传言几句毁了她孟小冬的名声,以魏府的财力,向卫兰施压,命他休妻再娶,并不算什么难事。
若不是今日侍女听见了冬儿与宋蓉的对话,她一时气不过命令疏桐前去搅扰,借机讽刺,萧瑜还真不知道这家人有这样多的心思。
更令人气愤的是专挑冬儿下手的暗箭。
听着探报之人所说,近日来,似乎从魏家内宅里传出来了流言,只说冬儿原是大户人家卖出来的妾侍,坏了身子,不能再生育,因此一定要搭上卫兰这棵大树,装出一副贤淑的模样,并不是什么良配。
萧瑜怎么能忍?
魏府里魏员外还不知道自己内宅里的糊涂账,只听说是县上家的公子和好友前来拜访,连忙设下宴席款待。
魏淑听说卫兰到了家中,又喜又怕,叫前厅伺候的侍女向自己报信,只想着也能如那“才子佳人”一般与卫兰巧遇。
本要午睡,她又回房里重画了眉毛,换了件清丽的衣裳,在铜镜前仔细端详,得知卫兰今日前来似乎不是为了那孟小冬,心中更是欢喜。
卫兰公子就是再好,也是比凡俗男子好了一些罢了,既然是男子,哪个不是精打细算,向往高枝呢?
她正想着卫兰的事,母亲和嫂嫂忽然来叫她,让她一同到前厅去拜会客人。
魏淑怀着莫大的欣喜之情前往前厅,进门前特意从侍茶的婢女手中端了茶盏,进门便温婉娇柔地向魏员外请见问安,奉上新茶。
“啧,怎么不给客人奉茶,还不快见过宋公子和卫公子!”
“是。”
小心计得逞了,魏淑向宋蕙和萧瑜分别奉茶,宋蕙只是以礼相待,反而到了萧瑜这里,他却亲自开口谢过,淡淡问道:“这位就是魏家四小姐,与内子和小蓉妹妹一同念书的?”
“是,见过卫兰公子。”
魏淑心中暗喜,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了。
魏员外不关心内宅之事,又以为今日宋蕙和萧瑜拜访不过是结交之意,便让魏淑与其他女眷下到一旁,尝一尝宋卫二人带来的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