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二皇子萧琳一向是说得绝情,做得也绝情,不留余地。
可是这余地终究还是留给了梅音,不止一次。
“你若是想留,我也不赶你走,可是若是因为我没了这条命,以后去了地府里,也不要怪我没有护着你,恨我,怨我。”
他也想呢,若是茹莹可以化成厉鬼来索他的命,萧琳愿意把自己的命赔给她,可是他记得茹莹留得绝笔信。
她不恨,也不怪他。
“那……属下想要留下来。”
梅音抬起头坚定地说道,她本就面相柔和,做出这番神色,更有了一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势来。
成碧跟着这两人一会难过一会伤心,如今又转悲为喜,实在是不懂得这二人唱得是哪一出,怎么就忽然到了要死要活的地步。
不过他还是相信,梅音一定是那知心的小火炉,能把他这冷硬的主子柔软化了。
萧琳去探望薛妙真,眼中流露的是喜色,虽然一口一个真儿叫着,可那眼神,总像是说着:“真儿倒不如当即病死在床上。”看得让人心悸。
薛妙真受了些风寒,躺在床榻上,床下床边七八个暖炉炭盆百花相簇一般暖着,梅音只站在门边上,都觉得屋内暖意如春。
萧琳坐在床边,一边喂药,一边和薛妙真讲述昨夜为茹莹做过法事后夜里就梦到了她,还要代茹莹向她问安。
薛妙真强撑着病体,可是当着太医的面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配合萧瑜演自己的贤妻模样,本就是鹅蛋脸削肩膀的灵巧模样,压着怒气和病气,一张脸极为难看。
“王妃娘娘染了风寒,加之心中郁结,恐怕还需要精心调理,切不可再动怒生气。”
梅音听着太医掉书袋,忽然想到,萧琳每天也是生气,他会不会也有些毛病呢?
“哦?若是再生气,怕不是会有性命之忧,若是有了性命之忧,真儿还有几年光景?”
萧琳握着薛妙真的手痛心问道,反而把太医问住了。
“殿下心疼我,却也不必这样担忧。”薛妙真低低柔柔说着,当真是我见犹怜,抛开其余的不说,梅音觉得她是个美人。
“不可,真儿是我的结发之妻,我不对真儿上心,又要对谁上心呢?”
萧琳继续说道:“这几日我有事忙碌,也不能时常陪伴你左右,我只想着,不如纳个妾侍,平日里我不在的时候照顾着你,与你说些体己话,我也放心些。”
他望向坐立难安的太医:“朱太医以为如何呢,会不会缓解真儿的病症?”
“这……想来是有益的,不过这都是二殿下的家事,老臣不敢多言。”
“如何不敢多言,外面都传真儿善妒,不许我纳妾,今日我当着你的面,也是想告诉那些人,我的真儿贤惠大度,温婉善良,最是喜欢姐妹的。”
薛妙真拽着萧琳的衣角,一副要吃人的眼神。
梅音看着成碧,用眼神问那侍妾是谁,却见成碧盯着自己,吓得直摇头。
“不如就文鸢吧,本就是你的陪嫁丫头,伺候你多年,知心合意的,我纳了她做妾,午后让她住到落霞阁去。”
他一边笑着,一边用凌厉的目光制止了想要跪地求饶的文鸢,从前门送走了张太医,回过身冲着薛妙真浅浅一笑。
“真儿的人,我最是满意,以后你薛家送来几个丫头,我就纳几个为妾!若不然,你就好好用着王府分给你的奴婢,你胆敢动辄打骂杖杀,我就亲手写诉状,由她们告你到京兆尹去,到那时你入诏狱,我削贬为民,两不相欠。”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她说过的话,做出的威胁,萧琳依样都还回去。
成碧和梅音呆在一旁,薛妙真气得要吐出血来,却终究只是重重锤打着床铺,推开了前去搀扶的文鸢。
“你好好养着病吧,我去街上散散心。”
萧瑜去了萧瑜和冬儿那里,同萧瑜讲说着朝政与东宫中的近况,梅音就和冬儿一起洗菜做饭,闲话时说起了昨夜里街上热闹的氛围。
冬儿说着射箭,说着猜灯谜,忽然就抱着梅音一阵撒娇,说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告诉梅音。
梅音惊讶道:“这样巧吗?我也有一件事情要告诉冬儿。”
两人飞快锁好了厨房的门,搬了小板凳坐在灶台前,决定要一起把重要的事情说出来。
“殿下他要纳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