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祂却没有点破,没有揭开他丑陋的伤疤。
时涟淡淡道,“我不知道。”他抬起眼,慢慢看向严苏,“或者说,知不知道对我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要什么。”
严苏无法呼吸,只能低声问,“你想要什么。”
时涟走近严苏,居高临下看着他,突然将手指搭在了男人跳动的颈动脉上。
他低下头,嫣红的嘴唇凑近男人耳边,“严苏,我想要你画我。”
严苏心脏急促跳动,全身的血液不自觉涌向颈脖。连他自己都没察觉,一枚隐藏的胎记显现了出来。
他闭闭眼。终于转过身,拿出落了一层灰的画具。他知道少年在看着,知道对方已然知道了,在那之后自己就拿不起笔,画不出来,得了无法被治愈的看不见的病。
严苏摆好画架,拿起笔。他再看了一眼少年,后者依旧靠在花架上,只是这一次,他撑着下巴闭上了眼,仿佛睡着了一般。
他这样放松,相信着他。
严苏眼底涌现出温润和湿意,他开始细细勾勒月光下诞生的少年神祇。
——他亵渎了一切,但当他此时重新拿起笔,重新勾勒出祂的第一画的时候,他就从深渊中爬了上来。
因为这一次,他得到了祂的允许,得到了神明最温柔的垂爱和谅解。
他依旧有罪,但终于不是罪无可恕。
时涟走出导师楼的时候,已经半夜十二点。他捏捏眉心,回头望了一眼,露台上依旧有一个模糊的身影。想也知道,是严苏还站在露台上目送他。
严苏果然和严路一样,是他未婚夫的分-身之一。
他倒是把严路先弄走了,但严苏现在肯定是离不开的。估计他一定会等F.G结束后,才会最终离去。
就不知道季振玄回来没有。
他不希望严苏和季振玄撞上。
时涟不知道的是,拐角处停着一辆隐匿在夜色中的车,车里高大的男人正紧紧盯着他。
见时涟的身影消失在画手们住的楼栋里,季振玄才收回视线。他目光狠厉,“还没找到严路?”
管家和下属低头站在车外。季先生早就回来了,一直亲身在狠狠追查姓严的下落。
严路被谁弄走的,季先生没有追问。但管家和下属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都觉得冷汗涔涔。只怕就算他们不说,季先生应该也猜到了。
毕竟,只有小少爷有等同于他的权利,让季家的势力没办法拦他。
现在找不到严路,季先生终于紧赶慢赶到了F.G,哪知道又撞见小少爷和严路弟弟这一幕。
管家壮着胆子建议,“先生,要不您先回季宅?小少爷明天还有比赛。有什么事,等F.G比赛结束后再说也不迟。”
哪知道季振玄却跨下车,声音很冷道,“你们先回去。”
管家劝不住,只能暗暗捏了一把汗。
季振玄上了三楼,他知道他家宝贝住在哪里。毕竟这最好的地方,是他亲自重新安排的。房门的特制密码卡,一共就两张。
其中一张就在他手里。
房门悄无声息被打开。
少年毫无防备地趴在床上,露在薄毯外的一张脸精致无瑕,他微微张着淡淡的嘴唇,睡得是冷心冷肺。
他没有拉窗帘,对面的大楼原本没有住人。然而,有人特意换到了正对他窗户的房间,而他还走进了别的男人的房间。
季振玄解开风衣,丢到一旁的椅子上。
时涟在睡梦中皱眉,他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冷冽的气息。
他直接睁开眼,警惕地看向四周。
黑暗中没有灯,房间里只能看见物体隐约的轮廓。而厚重的窗帘已经被拉上,屋子里浓稠的黑色蔓延到整个空间。
一道似有若无的呼吸就在他脑袋边上。
时涟心底一沉,这熟悉的冷酷气息,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这男人这个点出现,算了算时间,只怕他不仅没找到严路,还撞见了自己从严苏的房间离开。
屋子里静悄悄的。
时涟皱起眉,刚想说话,他背后的男人却伸出手,以不容反抗的力道压住了他的嘴唇。
时涟一下就不动了。他垂下眼,明白了季振玄的意思。
季振玄,不想听他的解释。
他这次好像真的把男人惹恼了。
时涟被摁到了季振玄浑厚坚硬的怀里。
他身后响起没有温度的声音,“爬起来,趴着。”
时涟无奈照做。季振玄掐住了他的腰,动作有点粗暴。
…………
时涟狠狠地闷哼一声。
季振玄太了解他,这男人知道该怎么对付他。他把他掐痛了。
时涟想跑。然而被捉住一只脚拖了回去,时涟挣不开季振玄,干脆狠狠一口咬在了季振玄的大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