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两世,她虽与赵兰衔没什么交集,却也知晓这人被赵老将军养出了洒脱性子,人都道没个姑娘样子,简直比京城浪荡子还要潇洒。
赵兰衔却没有因着她的打趣如何,郑重地将一方帕子从袖口取出:“我是专程来为姐姐送这个的。”
帕子是未婚女子的名节,名节岂能随意送人,嫁做人妇便更不可如此。
“瞧瞧我这记性,都不知道何时丢了帕子,这方帕子幸而是让你捡到了,若是有心人捡到,定然不会善了。”沈卿欢接过那张手帕,笑着将手腕上的多宝琉璃串摘下。
赵兰衔连连摆手:“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能收,姐姐太客气了。”
“你既唤我一声姐姐,我便托大做得半个长辈,这琉璃串子你拿着便是,只当是姐姐给你的见面礼。”沈卿欢不由分说地将那串子塞到她手中。
这下她便不能不收,赵兰衔扬起唇角笑道:“好姐姐,我乳名单字一个衔,姐姐唤我衔儿吧。”
这方正是姐妹之间的寒暄,朝堂便称得上的刀光剑影了。
“陛下三思啊,此事不妥!”蒋世泊颇有些气恼,不顾朝堂众目睽睽,撩起官袍朝着皇帝跪下。
皇帝沉着脸,看着下首的丞相,却未让他起身:“朕自然不愿如此,可若是如今征兵征税,只怕民不聊生,牺牲一个女子换大殷子民安定,如何不是划算的一笔?”
“可那是太子妃,是皇家的威严。”
第21章 第 21 章
◎孤立无援◎
“爱卿, ”皇帝语重心长的道,“朕知晓你同太子妃亲如手足,可这毕竟是最好的主意了, 若是出战, 受苦的是黎民百姓啊……”
看着这当年的一代枭雄, 如今说出这等话,蒋世泊心中冷笑连连。
若非多年的教养束缚着他,他当真想要破口大骂一句,什么狗屁皇帝。
当年大殷开疆扩土之时, 连年征战不断,可未曾见皇帝说过要用这等主意。
兵部侍郎上前一步道:“陛下,老臣觉着丞相大人说得有理, 而今是流竺国那帮不识抬举的指名道姓要我们交出太子妃, 若是当真交出去,还当是我们怕了他不成, 太子妃到底不是寻常女子, 那可是大殷未来的皇后娘娘……”
这话一出口,他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妥,白胡子抖了抖, 将原本说的正起劲的嘴遮的严严实实。
皇帝掩唇咳了几声, 多日操劳朝政身子早已承受不住, 而今便是咳几声唇角都会渗出血丝。
他不着痕迹的将唇角的血迹擦掉, 扫视着面前的大臣们,发现无人察觉才松了一口气。
若是将他患病的消息传了出去, 两个儿子还不知晓会如何, 此时他除了蒋世泊和谢谨庭谁也不信。
如今正是两个皇子暗自较劲夺嫡之时, 如此敏感的话题, 像他们大臣是最不该提起的。
而今也只是看在太子生母为当朝皇后的份上,允其入主东宫,将来这皇帝的位子到底是谁的,没人能得知,揣测不得圣心,更亦不可断言。
果不其然,皇帝闻言也缓缓眯起了眼:“往后的事,往后再说,朕如今身子骨好得很。”
皇帝压根不想把手头的政权分给两个儿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谁也不愿在这个节骨眼儿去触他的霉头。
蒋世泊却无暇顾及这些,原本皇帝是换他们这些肱骨之臣到宣政殿详谈,他得了消息便匆忙赶来。
他不能看着她出半点差错,那不是旁人,那是他看着长大的妹妹。
“再如何说,此次流竺国也是将大殷的皇帝的脸面扔在地上踩,陛下当真要熟视无睹,如了这小国的意?”蒋世泊被身旁的兵部尚书搀起来,面上仍是那副厉色。
他鲜少露出这般模样,平日温文尔雅的形象深入人心,皇帝也正色了几分。
他听着那边说了许多好处,而今将沈卿欢送出去也是丢卒保车,流言无伤大雅,只是他不愿在此时节与蒋世泊离了心。
蒋世泊是朝堂肱股之臣,同谢谨庭并为他的左膀右臂,他的存在亦是牵制住了谢谨庭,若是与他离心,谢谨庭定然有手段将他拉下来。
思及此,皇帝暗暗吸了口气,不知何时,谢谨庭的势力竟到了如此恐怖的地步,可若动了他这棵大树,朝堂这面大墙亦会倾倒。
届时,只怕他方生出打压谢谨庭的心思,自己便先殡天了。
不成,他不能给谢谨庭这个机会。
昔日威风凛凛的皇帝鬓角出了汗,他稳住心神,状似若无其事地端起一盏茶:“那依爱卿看呢,可有无更好的法子?”
蒋世泊最是看不起他这副模样,而今只知晓提防着两个儿子夺嫡,哪里还有半分九五之尊的模样。
“若是陛下不愿出兵,不妨派谢秉笔出面吧,微臣听闻,谢秉笔在流竺国也算有几分薄面的。”他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好似原本就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