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侨没有了赶青毓走的理由,反手施术,再次将殿门封了起来。
不为别的,株镜总归是不能再进来了。
阵法扩大,颜侨又往阵法里加了些灵力,牵引着苌舟腹中的孩子离体。
这个过程比仙人正常生产要痛苦得多,苌舟只觉腰间骨头随着颜侨的施术被生生砍断,搅碎,拼合,循环往复。
下半身疼得几乎失去知觉。
苌舟从先前的牙关紧锁,不自觉开始咬自己的下唇。
青毓及时制止了他,将自己的手换了过去,“苌舟,别咬自己。”
苌舟疼得意识模糊,也不管在口中的是什么,狠狠咬了下去。
血腥味溢了出来,混着床榻间的血迹,浓稠得不像话。
苌舟另一只手被青毓握着,疼到极致,苌舟什么都想不起来,指尖猛地攥紧,深深掐进青毓手背之中。
青毓皱了皱眉,没吭声。
阵法再一次扩大,苌舟已然疼得麻木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在苌舟脑海中时间被无限放大,一刻恍如百年。
终于,婴儿的啼哭声响起。
洪亮有力,听着一点也不像早产的孩子。
殿内所有人,包括殿外的株镜都松了一口气。
苌舟意识混沌,再也撑不住,彻底昏了过去。
“他怎么了?”
颜侨正要将孩子抱给冥王和苌舟看,便听得冥王稍显紧张的一句问话,他瞧了瞧苌舟的面色,又以灵力感应了一番,确认没什么大事之后,道:“他没力气,所以昏迷了。”
生产的过程如此艰辛,只怕苌舟未来一个月都得在床榻上好好将养着,体力恢复大抵不会快了。
不过幸好,颜侨在下界之前,为了苌舟能顺利生产,将医书典籍翻了个遍,未来一个月不管有什么状况,颜侨都能应付得来。
比起这个,颜侨更希望冥王看一看孩子,毕竟这是苌舟千辛万苦生下来的。
“你要不抱抱他?”
青毓余光瞧见孩子皱巴巴的小脸,只这一眼,后续便连视线都不曾落在孩子身上,道:“将他抱下去。”
孩子哭得太吵了,苌舟在昏迷中仍是不得清净。
冥王使唤得十分顺手,颜侨那叫一个气,转念一想,冥王本来也不是什么温情之人,颜侨不照顾着孩子,冥王肯定就让鬼医来照顾了。
好歹是苌舟的孩子,有几分苌舟的影子,颜侨看着欢喜,抱着孩子离开了。
一边走,他一边小声地跟孩子说着什么。
株镜在殿外听着,还以为是什么哄孩子的话,结果仔细一听,发现颜侨说的是……
“宝宝乖,你要记住,你爹爹生下你可辛苦了,你以后不能惹他生气,至于你那个不负责任的父王,你记得离他远点啊。”
株镜:“……”
株镜本来还担忧着苌舟的情况,孩子出生后他就察觉到苌舟的气息变得很虚弱,不过听颜侨这轻快的语气,苌舟应该没什么大事。
株镜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
苌舟醒来时已是次日。
除了疲惫,倒是没有别的感觉。
他稍稍动了动,才发现手被人紧紧地握着,一直不曾松开,他侧过视线,望见青毓一眨不眨的双眼,“你就这样一直看着我?”
瞧冥王的神色,不像休息过的样子。
“嗯。”青毓没否认。
不是吧,他这个样子,冥王竟然看了整整一日吗?苌舟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现下的模样定然是十分狼狈的。
昨日汗水浸湿了发丝,苌舟只消轻微一动,便能察觉到发丝全沾在一处,黏黏糊糊的,还有挣扎间散开的里衣,或许还残留着血迹……
苌舟越想越觉得冥王魔怔了。
这么不堪的模样,怎么看得下去啊!
好在苌舟此刻灵力终于不再受限,恢复了一些,他立时调用出来,先把自己整理一番。
施个术法,又是那个风度翩翩的苌舟仙尊。
青毓神色如常,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模样,都好看。”
“是吗?”冥王这话说得真甜,苌舟唇角上扬,抑制不住地笑出了声,动作太大,腹部的痛楚还没消退,这么一笑,疼得苌舟笑意凝滞,龇牙咧嘴的。
更难受了。
嘶!颜侨怎么没告诉他,生完孩子还会疼啊!
不过这疼到底没有昨日那么疼了,苌舟忍了忍,勉强能忍一下。
青毓却无法淡然了,他见过苌舟昨日的痛苦,此刻风吹草动草木皆兵,很快便凝聚灵力给颜侨传了信。
苌舟体力不济,没来得及阻止,只能看着青毓传信,这一看不要急,要紧的是,苌舟突然发现……“青毓,你手上怎么这么多伤口?”
不仅是伤口一大堆,还有淤青和血痕,看起来像是被谁狠狠掐了,还掐进手背的那种,苌舟恍惚想起来什么,让青毓将另一只手也给他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