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忙绕到青毓身后查看,触目惊心的几道血痕,自肩膀一直蜿蜒至腰间,还在往下淌着血。
“你……你怎么会受伤?”分明是幻象,为何会伤到青毓?
苌舟抬手想替青毓疗伤,一时忘了自己无法调用灵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伤口继续往外渗着血。
马车的声音渐行渐远,苌舟此刻已经没有任何心思去管上官榆和梓狐了,一双眼紧紧盯着青毓的伤口。
他头一次觉着不能调用灵力如此糟心。
青毓转过身来,捂着苌舟的双眼,不让他再看,“没事,只是皮外伤。”
“可是……”苌舟声音有些颤抖,他感受到青毓在施术,再一睁眼,青毓放下了手,他们已然回到了客栈的那间上房。
苌舟还是不放心,想再看看青毓的伤口,被青毓拥了过来,摩梭着后颈,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苌舟鼻尖抵着青毓的胸膛,听着青毓平稳的呼吸,心间的慌乱被驱散了些。
梓狐不过是幻象,即便不是幻象,那个时候的梓狐还未曾幻形为人,如何能伤得到身为冥王的青毓?
“是不是亡灵城影响了你?”苌舟从青毓怀中挣脱开来,“你身处亡灵城中,无法施展防御结界,对吗?”
青毓神情很淡,摸了摸苌舟的头,“不要多想。”
按理说,青毓这样安抚苌舟,苌舟应该不会觉着不安才对,可现下苌舟也不知道怎么了,或许是适才青毓那伤口实在是骇人,苌舟根本静不下心来。
他低着视线,脑海中将各种可能性都过了一遍,却像是一团乱,他想不明白冥王如此淡然的原因。
真的是无事吗?
“青毓,你不会骗我的,对吗?”苌舟抬眼,眼眶有些红。
“不会。”青毓直视着苌舟,眼神一如既往。
“那……你的伤会好的吧?”苌舟不错过青毓面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只听见青毓应了声,“会。”
青毓的眼神没有变化。
神情依旧很淡。
苌舟相信了。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压下心头那丝不安,霸道地下了命令,“那我要亲眼看见伤口愈合。”
他拉着青毓的手,将人半推着,让青毓侧躺在床榻上,自己也跟着躺了上去,“我要一直看着你,你不许糊弄我,如果今夜伤口没有愈合,我就不睡了。”
“一定要这样?”青毓竟还有心思按了按苌舟眉心,好似伤的那个人不是他。
“都说了不许糊弄我!”苌舟拉下青毓的手,又怕动作太大,牵扯到青毓的伤口,只好握着青毓的手塞进被子里,“怎么了,堂堂冥王,自己说过的话,转眼就忘了?你不是说会好的吗,还怕我看着?”
“愈合需要时间。”
“我不管!”苌舟一副我不听反正我说的就是对的不然你就是骗我的模样,一眨不眨地看着青毓,“既然你说是皮外伤,那今夜一定能愈合。”
“好。”青毓妥协了一步,“今日你也累了,确定,不睡吗?”
“不……”苌舟坚决的否认还没说完,困意席卷而来。
他今日确实被金夫人的生产吓到了,又被青毓这么一吓,精神实在不济,不过才躺了片刻,就已经昏昏欲睡。
打脸来得如此之快。
“苌舟,闭上双眼。”青毓将手从被子里抽出,搂着苌舟的后颈,声音低缓,“睡醒了,伤口就会愈合。”
“真的吗?”苌舟迷糊不清地道。
冥王的气息萦绕在鼻尖,恍惚有种迷香的功效,苌舟眼皮直打架,撑都撑不起来。
太困了。
“睡吧。”青毓将下巴抵在苌舟发间,轻轻拍着苌舟的背。
动作太轻柔,苌舟没扛住。
怀中人的呼吸逐渐绵长。
等到苌舟彻底睡着后,青毓离开了床榻,他起身施术,以灵力掩盖了背后的伤口。
衣裳上的血迹沾在手中有些粘腻,连床榻上都沾了一些。
青毓没回头,体内的灵力分去一丝,将所有的血迹全都清除干净。
昏暗间,他望向窗外。
此时本不该出现的一轮明月高高挂起。
原本应是月光倾泄,如瀑洒落,但在青毓眼中,那明月上缠绕的不是月光,而是无尽的怨气。
月光透过怨气,像是鬼火簇拥而下,显得阴森可怖。
只可惜。
这一切苌舟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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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苌舟醒来,迷蒙间觉得有些凉意,他伸手往旁边一探……
嗯?
空的?
苌舟瞌睡都醒了,睁着眼仔细看了看,床榻间确实没有冥王的身影,连被子都只盖在自己身上,仿佛昨日的一切都是幻觉。
苌舟心提到嗓子眼,就要下床去寻,余光瞥见立于窗前的青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