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山村……名字挺好听的。”
郦澜清驻足观察了下石碑,便迈步踏了进去,但没走多远,她又停下脚步。
很突然,似是猝不及防。
她愣愣地望着前方,望着那个做梦都在思念的人。
望着他,和一名陌生的年轻姑娘说说笑笑。
心脏瞬间揪紧了,郦澜清深深地吸了口气,吐出,强迫自己抛开那些毫无根据的猜想。
她走近,走到两人面前挡住了路。
所以两人才停下来看她,眼中全是困惑。
那位年轻姑娘问:“阿妹从哪儿来啊,瞧着面生。”
郦澜清看向与她并肩而立的男人,眸中隐隐闪着泪光。“沐枫哥……”
男人皱起眉,似是非常不解,“你是……我们认识?”
他像是忘了她。
郦澜清攥紧手,掌心刺痛。
燕菲菲左右看看两人,解释道:“俞大哥他跌下了山,头部受击,目前还没好。”
她懂了。
俞沐枫失忆了,不记得她,不知过往。
郦澜清静默片刻,眼眶里的水色似乎已经被风吹干了。她看着俞沐枫,温柔娴静得近乎冷漠。
“俞沐枫,”她问:“她是谁,你喜欢她?”
俞沐枫看着她,明明不记得,但心脏却还在微微抽痛。像是他永远见不得她不高兴,见不得她受委屈。
他正想开口解释,却只觉脑海中一阵晕眩,思绪一下就被搅进漩涡里。
俞沐枫道:“她叫燕菲菲,于我有恩,我自然喜欢她。”
“……”郦澜清嗓音微哑,追问:“你为什么会喜欢她。”
俞沐枫:“初见她笑,便心生亲近。日日相处,更是倾心。”
郦澜清沉默了。
她看向燕菲菲,燕菲菲正冲她笑。
这人笑起来,许是有三分像她。
也只有,三分像她啊……
便,再找不到慰藉的借口。
郦澜清看着俞沐枫,看他默然地注视她,一直以来坚持的信念忽而便碎了。
苦难无法消磨她的爱意,无法击溃她追寻的心。
但薄幸可以。俞沐枫可以。
半响,郦澜清笑了。
没有苦乐,不含悲喜,只是一个极纯粹的笑。
她突然明白,所谓情-爱,不过拴于人身皮相。
一朝为红颜,旦夕为枯骨,不过一场凡尘迷障。
而今,勘破。
绚烂的金光破云而来,直直倾倒在郦澜清身上,有些许逸散开来,俞沐枫捂住额头,神情痛苦。
他想起来了……他想起来了!
俞沐枫猛地抬头,一双眼通红,“澜澜!”
而郦澜清已转身踏上登仙梯。
俞沐枫踉跄着奔过去,却被无形到屏障拦下。他疯了般地捶打,望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扬声嘶吼:“澜澜,郦澜清,回来!我求你回来!!”
他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明白他绝对不能放任她离开。
此别,许是无期。
“澜澜,我爱你,我今生今世只爱你一个人,永远只爱你,求求你不要走好不好……”
俞沐枫跪在登仙梯下苦苦挽留、倾诉爱意,状若疯魔。
郦澜清听见了,听清了每一个字。
她停下脚步,回首,垂落视线看向他。
一直默默旁观的连誉辰握紧了剑,并随时准备拔出。
哪怕之后会受到天罚,魂飞魄散,也不曾犹豫。
俞沐枫眼中升起希望,只听她说:
“俞沐枫,我永远爱你。”
他激动地直起身,然后笑便僵在了脸上。
——“如同我爱众生。”
俞沐枫瘫坐在地,整个人像是一尊没有生气的木偶。
她成仙归去,留他独守人间。
第7章 所
两军对阵,草原王持弯刀于阵前挑衅,未料,薛儒从副手那儿接过长枪,驭马上前,应战。
草原王着实惊讶:“薛儒,你都年过半百了还想着逞英雄?”
薛儒今年五十有二,壮年已过,在年岁上确实输草原王一头。
但他肃着张脸道:“为国,为民,万死不辞。”
“好一个万死不辞!”草原王激动道,愈发想要在两军面前,一刀斩落大洲名将的项上人头!
可当他得偿所愿后,才明白薛儒口中的‘万死不辞’究竟为何意。
望着大洲的军队井然有序地变换阵型,望着他们脸上的愤恨,草原王突然有点敬佩一个人。
以一人之死,全万民之安稳,这手腕与魄力,薛儒不愧为当世名将!
“哈哈哈哈,杀!杀啊!!”草原王挥起弯刀,并不在意输赢。
他渴战,他嗜杀,如果能痛痛快快地杀一场,再腐烂在血流成河的战场上,也不失为一个‘善终’!
这场大战足足持续了两天两夜,最终以草原王被斩首,余部逃散些许回草原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