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菲菲一听就知道自家老父亲打得是什么主意,刨饭的筷子顿住,抬头便道:“爹,你别瞎扯,我和俞大哥清清白白,顶多我比他年纪小占个晚辈,旁的啥都没有!”
“况且,我又不是没有喜欢的人。”说完,她还低下头嘀咕了句。
但老父亲的耳朵总是时灵时不灵,这小声的一句话却正好被捕捉到。
燕父立时便瞪圆了眼睛,声调抬高:“你说啥?!”
燕菲菲心里暗道不好。
而燕父已经转头去赶俞沐枫:“小兄弟啊,你看这……”
还没吃饱的俞沐枫从容地放下筷子,起身离开。“你们聊,我便不打扰了。”
“哎俞大哥,你吃饱没啊!”燕菲菲试图挣扎。
燕父早已想好:“没事,厨房里有蒸好的白面馒头,还有咸菜肉丁,你随便吃,不够自己再弄点。”
面对燕菲菲投来的求助目光,俞沐枫无动于衷,只微笑着颔首应下,便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
还不忘随手关好门。
那天晚上,燕父扯着燕菲菲问了一个时辰的话,见天色暗了,才意犹未尽地放她去休息。
燕菲菲转身,冷冷地勾起一抹笑。
很好,明天她如果不把俞沐枫从田埂上踢下去,她就把名字倒着写!
但第二天,睡了一觉起来,燕菲菲的气睡没了,又不好意思动手了。
就只当自己没说过,反正没人知道。
***
桑叶镇
今天从一早开始,天便阴沉沉的,身穿翠色衣裙的女子走在略显空落的街道上,头戴帷帽,隐约的薄纱遮挡住样貌,但当它轻飘飘地掠过,又像是飞鸟滑翔过梦的羽翼,总让人觉得美丽却难以追寻。
而被投注了视线的郦澜清却想着,千万别下雨。
她没带伞。
然,天不遂愿。
先是有零散的几颗雨滴随机砸下来,而后密集的雨点紧随而来,人们能听见噼里啪啦的声响。
这样大的雨帷帽是挡不住的,郦澜清瞬间变得极其狼狈,湿透的衣料里全是刺骨的寒意。
她只好将药包紧紧护在怀里,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朝暂时落脚的住所跑去。
“吱——”
门被拉开,又很快合上。
郦澜清即刻拿出药包检查,发现里面的药材没有被水浸到后,松了口气。
没时间沐浴,她稍作擦拭,便换了身衣服,提着药包去煮。
郦澜清以前在家中从未做过这样的活,但如今面对那黑漆漆的药罐,却莫名的得心应手。
她盯着火,漂亮的红色在瞳孔中跃动,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有点木然。
但细看去,她在轻轻打颤。
好冷啊……
郦澜清的眸子黯淡一瞬,随即又打起精神,她将煮好的药倒进碗里,然后小心翼翼地端着碗走去另外一间屋子。
郦澜清叩门,“连誉辰?”
没有回应。
还没醒。郦澜清蹙了下眉。
她推门进去,躺在床上的人还是跟之前一样闭着眼,仿若沉睡。
郦澜清摸了下他的额头,有些烫。
“连誉辰,醒醒,该喝药了。”郦澜清推了推他,没用。
昨日在解决山匪之后,连誉辰执意赶路,郦澜清想要帮忙赶车,让他去车中休息,却被他堪称强硬的拒绝了。虽说之后两人终是在子时赶到了镇上,但连誉辰也因为伤口恶化,当晚发起了高热。
郦澜清发现后,当即便去请大夫来看病。大夫替连誉辰清理好伤口,上药包扎后,留下需要内服的药方,叮嘱几句便离开了。
郦澜清只好另去药房里拿药再赶回来,怎料刚巧遇上了一场大雨。
所以现在……到底该怎么喂药呢?
郦澜清坐在床边的矮凳上,有些发愁。
方才医师教授的内容里也没这一条呀!
难道要等他醒来之后再喂药?会不会太晚了啊……
许是感知到郦澜清的难处,床上的人竟渐渐掀开了眼皮。
那双幽深的眼眸静静注视着她,郦澜清一顿,猛地抬起头,随后便惊喜道:“你醒啦!”
连誉辰抬手,虽慢,却非常平稳。
“辛苦了。”他为她挽起鬓边垂落的碎发。
而郦澜清眼里只看见白色纱布上缓缓浸出的血色,她赶忙小心地将连誉辰的胳膊按回去,急道:“你不要乱动,伤口还没长好。”
连誉辰看着她,听话地不再动作。
病人醒了,喂药的事便也容易解决了。
郦澜清搬不动人,又怕不小心碰到他的伤口,便一勺勺地喂药,很有耐心,丝毫没漏出去。
连誉辰:……
他依旧看着她,表情似乎有点无奈,但还是来一勺便抿一勺。
一碗药喝完,嘴里全是苦味。
都快苦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