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下胸中暗潮涌动,顾沧恒平平淡淡道:“她这趟西北之行的功劳本就值得这次特赦,我没什么好去邀功的。”
当初魏家蒙难,他出手不及,导致她满门遇害落难,那时的补救就已开始铺陈,只是遇上她在西北立功,恰到好处地递了个难以拒绝的由头。
他并非不在意她处境的冷血之人,奈何事事总是阴差阳错,教他在她面前百口难辨,磋磨了往日情分。
再给他一次机会,在她醒来的那日清晨,他定不会在意她说的任何堵心之语,只将自己的一片真心剖析开来,不叫一时意气蒙蔽了双眼,赌气任她离去,继而遇上宋青乔,衍生出后来这一系列情感上解决不了的纠缠。
她原本是只独属于他一人的小青梅而已,现今心里却装下了另一个人,都是他的疏忽他的错,倘若那日他没有因为面子放任她离开,倘若他没有任她孤身置于深渊之地,她不会毅然决然地选择另一个人。
对于顾沧恒的执迷不悟,谢晗无语凝噎:“好啊,你不在乎白为他人做嫁衣,我们这些外人又闲操什么心呢,总归也不是我爱得要死要活的女子,让她去跟旁人生儿育女去吧,你就继续躲在这里做你的大善人,看看谁会可怜心疼。”
他话糙理不糙,怼的顾沧恒说不出话来,只能皱眉瞪他:“你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
谢晗从辈分上来说,算是顾沧恒舅父,但二人年龄却相差无几,又因为王爷的身份高出一等,平日没什么言语上的忌讳,只有试图走在同一条路上时,才会攀扯这点亲缘上的关系。
顾沧恒知道谢晗平日吊儿郎当的嘴欠模样,但今日本就心情不爽利,还平白被他上门奚落了一番,怎能忍下这口气。
他抢下谢晗喂到嘴边的香茶,没好气道:“你既无心情爱,一门心思地光大谢家门楣,就赶快把从我这儿抓走的人送回来,我有大用。”
谢晗这下是被抓到了痛脚,摸鼻子瞪眼反对道:“我从你这抓什么人了,我哪敢,别乱说。”
顾沧恒冷笑:“还想装,几月前,王府后墙翻出去一个小婢女,没走出两条街就被你的人抓进了谢府,昨日你都敢将人带进宫中了,这会儿还好意思腆着脸赖。”
谢晗第一反应是:“你竟把眼线安插到了我府中?”
各府都有想办法往别人眼皮子底下安插内人,谢晗不以为意只因谢府守卫森严,尽皆都是打小收买进来的忠仆,更何况谢家唯独王府没能塞进来一个人,却叫顾沧恒反将了一军,岂不丢脸。
他颇有些恼怒,想着要回去怎么彻查一番府内,翻个底朝天将叛徒揪出来,转眼又意识到了更有意思的事情。
“昨日你在后花园那处看到我们了?那岂不是宋青乔与魏浅禾也被你看个正着?”他心中暗笑顾沧恒能忍,竟睁着眼看自己心爱的女子同旁人你侬我侬,尔后脑中一个大反转,联想到更加不可思议的场景。
“不对,宋青乔跟我说了有一会儿话才出去的,魏浅禾早就在那处了,你总不可能是后来寻过去的,难道,是宋青乔捉了你们的……”
他最后那个字没能说出口,叩叩峮幺污贰尔齐伍耳巴一还有肉文车文补番文哦就被顾沧恒不耐烦打断:“话说完了就快滚吧,没什么事儿别来我这儿碍眼。”
反应快的人就是惹人厌,顾沧恒皱着眉赶他走,谢晗更像偷了腥的老鼠似的得意,看吧,被他猜中了就恼羞成怒,这小王爷,也不是吃亏的主嘛,人家前脚刚赐婚,他后脚就去逗弄纠缠,着实缺德的很。
书房外传来不轻不重的几下敲门声,柳榆的声音在外头响起:“王爷,有急报,您需要现在就看吗?”
顾沧恒看一眼谢晗,对方识趣地举手投降:“好,我走,马上就走。”
他临到暗门前头,还要回身问顾沧恒一句:“说实话,你非要凝安嫁过去,是不是借机逼我站队?”
谢晗并不看好宋青乔,但如果凝安真嫁过去,他就不得不改变策略,真心扶持他未来这一路了,顾沧恒此举初看像是无脑乱吃飞醋,细思,却是深思熟虑计划缜密的关键一步。
他说凝安嫁宋青乔能保谢氏一族性命,他信。
但顾沧恒在那样危及己身利益的时刻,仍能想出这样一石二鸟的计策,着实令他震撼。
临危不乱,始终能设计出最佳攻守策略的人,怎能不叫他佩服。
顾沧恒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谢晗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一笑了之,转身洒脱离去。
柳榆开门进来,递上一封密报,顾沧恒从印鉴看便知跟魏浅禾有关。
他心中暗有疑虑,想着今夜刚分开,能有什么急信,需得暗卫加急通报,他们应当知晓轻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