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瞎子米里哈将自己右手食指竖起挡在艳丽的红唇上,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让周围全安静了下来以后,她怀抱琵琶清咳了两下,朱唇开启,唱了起来。
只听米里哈以汉话唱道:
“怀儿里搂抱着俏冤家,揾香腮悄语低低话。
两情浓,兴转佳。
地权为床榻,月高烧银蜡。
夜深沉,人静悄。
低低的问如花,终是个女儿家。
好风吹绽牡丹花,半合儿揉损绛裙纱。
冷丁丁舌尖上送香茶,都不到半霎,森森一向遍身麻。”
听众里有人道:“这不是关大爷填写的新水令《楚台云雨会》么?唱的好!”
“这首算什么?”另外一个听者抗议说:“这里面有肉?说了要唱酸曲儿里面带肉的,要带肉就带的直接些么。这首不算数!”
米里哈两只手一摊,做了个“你们真让我为难”的姿势,说:“刚才那位说我才唱的这首不算酸也不够肉,真让我好不为难也!不过听者乃是衣食父母,那就让我再唱一首吧。”
说罢,就又拨动琵琶琴弦,檀口轻开,唱了起来。
只听她唱道:
“红绫被,象牙床,怀中搂抱可意郎。情人睡,脱衣裳,口吐舌尖赛沙糖。叫声哥哥慢慢耍,休要惊醒我的娘。可意郎,俊俏郎,妹子留情你身上。床儿侧,枕儿偏,轻轻挑起小金莲。身子动,屁股颠,一阵昏迷一阵酸。叫声哥哥慢慢耍,等待妹子同过关。一时间,半时间,惹得魂魄飞上天!”
这首唱的是白朴的杂剧《裴少俊墙头马上》里面的一段,着实淫荡俏皮,听众席里一片赞叹喝彩声,还有人鼓起了掌来。
“这回算数了吧?”米里哈闻听鼓掌声喝彩声连连,很得意的问周围。
“这回算数!”听众席里一个有些低沉沙哑的男声响起,这声音一发话,其他人全都肃静了。只听那人说道:“我说放过了她吧!你们以为如何?毕竟她才十四。纠缠小姑娘有什么意思?我要听那首波斯语的歌,请唱来。”
“波斯语的也是酸的。”米里哈继续不正经。
然后她接着开口唱道:
“月下观看星空,走来翩翩一位少年。
貌美令人沉醉,林中的酒又有何意?
仅欣赏美貌足够销魂,葡萄酒色美香醇!
原来这色香味美,全来自少年的额与双唇。
俊男哈桑与之相比,只见其羞愧的低头。
若问哈桑何以如此,答曰如此美少年世上独有。
健美的腹部下方,有一个宝贝隐藏。
为防止恋人放肆,将之用麝香严严封上!
眼眸中带光,含有利剑。
一对秀眉弯弯,好似新月。
前额就像正午的烈日,乌黑的秀发闪烁亮光。
面颊浮着红玫瑰,形状颇似那桃金娘。
樱桃小口实在可爱,皓齿如朱门里的白玉床。
昂首挺胸风姿美,脖似羚羊颈修长。
原来麝香借了他的芳馨,龙涎香也难比他的菲芳。
艳阳下淡淡影中凉,爱侣相交多欢畅!
日落时借他的光,万物亦显亮堂堂。”
瞎女孩的波斯语带有东部山区人的口音,她这回唱的却是赞美美少年的情歌。
这歌伯颜听了心里“砰、砰”跳。今天是别速真做东请客,请来的这三个瞽女弹奏琵琶唱曲给伯颜解闷儿。听客也都是熟悉的人。尽管并没有什么陌生人在场,但这个瞽女唱起了一首关于男色的歌,还是有些尴尬。
别速真则心想,这姑娘好聪明,她似乎是懂得什么,所以才唱了这个。这瞎女听出来刚才和她说话的就是这家的男主人了吗?如果是的话,她可真是投其所好了。
后面三个瞽女继续轮流唱着歌给众人助兴。不过别速真的注意力只集中在那个叫米里哈的姑娘身上。尽管她不算美艳出众,却吸引了别速真的心。她是个特别的。
这个姑娘真有趣,她眼瞎,心却不瞎。还会讨好人,长得不艳丽但也不错。别速真心里忽然一阵悸动,她想,这个姑娘如果是我的那该多好!她比妮诺更细腻动人。
别速真打听过了,这姑娘叫米里哈.帕丽扎提.艾尼尔,和苏珊娜一样是帕米尔人。席散以后,唯独给米里哈的钱袋里多了一个水晶雕刻的可爱小兔子。只有她的才有,米里哈明白兔子意味着什么。
晚上,别速真将伯颜推上床,并和他说要他把这瞎姑娘赎出来。
“我把她赎出来,给我做个妾,然后让你跟她同睡,这叫十全十美。是吧?”伯颜打趣说。不用动脑筋,他也能猜出别速真想要的是什么。
“就怕你的妮诺不答应。”伯颜说。
“妮诺得听我的。当初是她上门找我,可不是我找她。她若不应,我有一万种办法让她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