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思正坐在梁上与嵇崇涧低语,自然没空理会左少卿大人那茬小心事。
她盯着房梁瞧了片刻,又伸手揩了揩四周,眉头紧了又松开:“这儿果然有问题。”
庙宇破旧且年久失修,梁上应该满是灰尘才对。可这靠近柱子的房梁尘土很少,显然是曾经有人“擦拭”过——即便不是故意用抹布拭过,那也是衣裳之类在此摩挲过从而把地方给擦了。上下一次必然达不到这种效果,需得来回多次方才如此。
比如,把那些银子一箱箱地搬上来……
午思正沉吟着,就听嵇崇涧在她耳边道:“正是如此。我觉得这里应当有机括,才引得那些人刻意在此处停留,只是一时间寻不着,特让你过来找找。”
这番话说得相当理所当然又丝毫不带停顿,带着他独有的笃定与自信。偏他这份自信并不是对着他自己的,而是说的她。
午思闻言不由深深望向身侧男人。而他清隽的眉目透着坚毅,正认真地看着她。两人对视片刻,午思当先调转了目光,努力让声音平静下来:“我试试看。”
不让东宫副总管和大理寺两位官员来寻,却让她来。
他怎会觉得她能找到机括的?
她都不知道自己懂得这些。
嵇崇涧指的是柱子左方。
午思仔细打量着粗柱的最上端,发现右侧满是尘灰只有些剐蹭痕迹,而左侧相对干净许多,就朝嵇崇涧轻轻点头,试探着朝左方摸过去。
她身子娇小,这样探手而过的话身子往侧旁倾斜许多,看着有些危险。
嵇崇涧忧心不已,想要扶着她,伸手上下左右试了半晌都不知道从何下手,索性眼帘微垂着抬指勾了她身后腰带。
午思摸到了柱子最顶端约莫有个卡扣,正打算试着打开,冷不防腰后忽而传来拉拽的触感。她身子僵住,等了半晌才发现身旁男人不过是担心她而已,不由笑笑,继续试探着打开了卡扣。
往下掀开,露出里面一个近似于方形的金属盖,盖上有暗扣。打开这个暗扣较为费劲,需得用巧劲儿把它横向拨开的同时又把里头一个锁头往右扯,两相一起错开了方才能够让最里头的栓自行弹开。
伴随着轻微的金属摩擦声响起,金属盖彻底打开,露出了个一尺见方的小洞。里面黑漆漆的,用火折子略照了照,满满当当都是雪花银。最上面的一层触手可及。
午思和嵇崇涧对视一眼,十分默契地关上金属盖又把暗扣给扣了回去。伴随着暗扣的闭合,小洞自然而然地重新合上。
两人坐在房梁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半晌谁都没有言语。
许久后还是嵇崇涧先开了口:“去瞧瞧柱子底端。”
午思会意颔首。
既然柱子中空而银子是从上面放入的,那么想要把它们取出来就得在下面开个口子。不然只最上面手能探到的那些可以取出,再往下的就只能滞留柱中了。
他们这些外人都能想到这一点,当初建造这些柱子的人不可能考虑不到。
因此,即便之前再怎么都没发现过下面有甚异状,两人决定还是再重新查探过。
二人一前一后跃下房梁。嵇崇涧先轻松跃至地面,待午思下来落地前,他伸手扶了她一把,又顺手拍去她身上沾着的灰尘。
梁玉也跟着下来。
刚刚他看着那俩人的一举一动,跟着打开了上面的卡扣,到了金属盖的时候却无能为力了。此时便禀与殿下:“那个柱子也装有东西。”
五人齐心协力开始在这两个柱子下方仔细扒寻。如果想把银子尽数取出,下端的开口最高也就是成年人手臂的长度,不然最下面的银两依然拿不出来。但也不排除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们把开口放得高一点,以防被人发现。
大家伙儿齐心协力把这两个柱子都擦得锃亮甚至有些部分都反着光了,依然一无所获。
方峦进直起身来捶着后腰:“不是吧,他们只管放不管拿的?”
这不合常理。
谁赚了银子没考虑到拿出来?除非傻子。
又或者是,另有所图。
考虑到这最后一种可能性,嵇崇涧沉吟半晌,唤了梁玉一起,二人从这个屋子开始,每一间屋子每一个柱子都上去仔细查验。
人的身高有限,即便是柱子里头只塞了一半的银子,银两沉重,人去叩柱子下面的时候听到的也似是实心的声音。其他柱子虽叩听过,可不看里头情形的话,无法保证究竟是个什么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