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许夫人很快就知道了,三郎近来行为有异的原因。
“我就知道!”许夫人紧紧抓住了椅子的扶手,“定是有人勾引了我儿!”
“夫人。”侍女小心翼翼道,“据奴婢打听的消息,只除了那几次,便再未见过面了。郎君想必只是一时上心,很快便会……”
“我还不知道他吗?”许夫人沉着脸,“他这个人,犟得很,一旦认准了什么,谁也拉他不回来。”
侍女额头上冒出了汗水,“那您想……”
“自然是将那女子赶走了!”许夫人用力拍了一下扶手,“难道要我眼睁睁看她进我家门吗?便是为妾,都不可以!”
侍女的身子僵住,“那静亭法师那边……”
“无论如何,她都于我们家有恩。”许夫人稍稍平静下来,“我同夫君说一声,不叫她待在扬州,安置在别的地方,便是了……”
侍女想想,亦只有这个处理方法了,她刚想应下来。又听许夫人道,“这件事,你务必小心去办……不要惊动三郎与六娘子。”
侍女低声应是,想到了什么,又道,“万一那女子不愿意……”
“她哪里还能不愿意?”许夫人面沉如水,“我们家待她,已然是仁至义尽了,她却还同三郎暧昧不清,妄图一步登天!她若是仍不识好歹,休怪我狠心了……”
侍女被许夫人语气中的冷意一惊,自是忙应不迭,连忙退下了。
西溪村,若微收到了来自长安的信,看一眼,便怔住了。
云霏略略一看,便惊道,“这不是静亭法师的字迹。”
若微看完,而后深深叹口气,“静亭法师患病了,如今药石不进……”
云霏惊恐地睁大眼睛,“怎会如此……”
若微着急得在屋子里走了几步。
“信中也说得不清不楚的,”若微焦急道,“这让人如何是好……”她感觉自己头疼极了。
“您,”云霏忐忑道,“您要回去看看吗?”
“我,”若微徨然道,“我不知道,我当然想回去。万一静亭法师真的……”她艰难地说了下去,“我总要回去见她一面。”
云霏沉默下来。她当然知道若微在担心什么。“长安如今,”她喃喃道,“可以回去吗?”
若微完全无法回答。
正当屋内一片死寂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粗暴的敲门声。
若微没有多想,走过去开了门。
若微很少动怒。
但当她听完来人的话后,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我和三郎君一点关系都没有,也从未动过任何念头。”若微冷冷道,“有劳你们好心,不用你们安排了,我自己走就是。”
侍女一愣,而后开口了,她的声音带有浓烈的威胁意味,“你可不要耍什么花样,我们会时刻盯着你,你别想着去寻六娘子或者三……”
若微平静地打断了她,“我不会。”
侍女一怒,还想说话,却听若微道,“我要离开,也需几日的时间准备。你们若想盯着,随意。”她面无表情地说完,一下关上了大门。
侍女和其余随从齐齐惊住。
云霏的怒火并不比若微少,她忿忿道,“他们怎可随意辱人,您如何会瞧上那三郎君?您可是连……”
若微低声道,“不要说了。”
云霏一下不出声了,半晌才道,“那您有何打算?”
“受人庇护,本也不是什么长久之计。”若微安静地看了会天空,她的语气染上了深重的惆怅,“但生而为女子,要想独自活在这世间,还是太过艰难了。”
云霏想起这一年的所见所闻,也不禁沉默下来。
“原本还犹豫要不要回去。”若微深深叹口气,“现在看来,倒是不用犹豫了。”
云霏沉默下来,“您真的想好了吗?”
“静亭法师,她帮了我这么多,对我有这么大的恩情。”若微眼睛中闪着泪光,“她若真有个万一,我总不能坐视不理吧。”
若微已经下定了决心,“我就回去看一看……而后立时便走。”
云霏安静一会,“那之后呢?您要去哪里?”
“总之我不会留在长安了。”若微轻声说,“我要离长安远远的。”
“都听您的。”云霏柔声道,“我们回去一趟,彻底地与过去告别,然后去过新的日子。”
“好。”若微感觉自己的眼眶微微湿润了,她轻声说,“云霏,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