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不可能的。
他已经被糊弄得认错了一次。
那是他的小妹, 便绝无可能再认错第二次。
赵岁桉对赵闽怀已然没有了半分耐心,正巧李管事擦着汗匆匆赶了回来, 他便直接将人交给了他。
“……劳烦太医务必治好家父了。”
那太医背后溢出了冷汗。
他行医多年也见过了不少疑难杂症, 被一些情绪过激的也不知威胁了多少次。
可这却是头一回有人用这般阴冷的语气说出这句话来。
就好似这人并非是他的亲人,而是不死不休的仇敌一般。
“……老夫定竭尽全力医治赵大人。”他方才作揖, 那人却没有看他一眼,径直走出了赵家大门。
赵岁桉手中死死捏着那张地契, 眼里几欲滴出血来, 疾步离开赵宅翻身上马。
他再也等不了哪怕一刻。
他现在就要知晓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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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时岁岁是同赵岁桉一道的, 回来的时候却是只身一人。
也并没有人去留意她究竟离开了珩王府多久。
虽说眼下看来王爷当真是待她有几分不同的, 但说到底也顶多是不会去刻意得罪。
但人人心中都有着一杆秤。
一个无名无分的野丫头和赵家嫡女未来的珩王妃比起来……
不, 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可比性。
所以自然也不会有人留意到她是否耽搁了时辰, 又去了哪里,将那书册交给了谁。
“岁岁姑娘, 您没事吧?”
这一路上她基本都畅通无阻。
珩王府人人皆知她是楚祈的人,却也都知她毫无地位。
她走得不慢,裙袂飞扬在回到雾凇小院的第一时间, 迎上来的便是周宁与亦巧二人。
二人瞧上去十分担忧, 可几番关注下来也并未从岁岁的脸上看到半点不同的情绪。
应当是无事发生的。
周宁没有跟去赵家, 是因为兄长接收到了她眼神中那份难言的意思,便制止了周宁的跟随。
也是因为楚祈曾吩咐过现在绝对不可对赵家打草惊蛇。
若是被赵家的人知晓珩王的人单独潜伏到了赵家, 那可并不会管是否只是为了暗中保护岁岁了。
“会不会说话?一上来就讲什么有没有事,晦气死了!”亦巧翻了周宁一个白眼,对于他这张笨嘴多少有些恨铁不成钢。
这些日子来她倒当真是想念亦巧想念得紧,便也没顾得上往屋内走,就站在原地同她寒暄。
周宁颇有些讶异,又只能默默地垂下头装作什么都没有注意到。
这二人倒不像是主仆,像是朋友。
只可惜还未能聊上几句,岁岁方才决定听亦巧的劝回屋再歇上一会儿,老熟人刘管事的便又满面春风地疾步走了进来。
那笑意与其说是善意的,倒不如说是堆积着虚假,瞧着没安几分好心。
“管事的可是有什么事?”岁岁有些意外这个时候还能有什么事情找上自己。
他好像也忙,也没顾得上怎么寒暄,便只是笑成了一朵花儿似的讨好地说道:“王爷那边请您过去一趟。”
楚祈?
他这时候同赵笙笙在一起,请她做什么。
不仅是岁岁,就连周宁都觉着有几分莫名,这事儿不像是王爷的风格。
他对着刘管事看了又看。
“你可知王爷他请我过去有何事?”
虽说她确实也没指望他能给出什么像样的答复来,但同上次上了马车险些被害时一模一样反应便是勾起了她的几分不愉。
但传话的人是楚祈,她没有拒绝的权利。
“那便劳烦刘管事告诉我地点了。”
这一回,她主动叫上了周宁。
毕竟虽说上一回的意外过后珩王府内除了些家生子外都受到了牵连被清洗。
但当时被那个车夫给拖到了其他地方险些遇害的事情终究还是在岁岁的心里留下了阴影。
她可绝不能就这般如了赵笙笙他们的愿轻易地死去。
地点竟然是京内赫赫有名的酒楼水云间。
她不过方才进门便有跑堂的迎了上来,颇为热情,“请问是珩王下请来的客人吗?”
岁岁点了点头。
那人说了句恭候多时后,立马向前引路。
此时毕竟并非是用膳的时间点,酒楼显得空旷,人也不多。
顺着那跑堂的指引,岁岁很快便上了二楼来到了一处雅间。
雅间点着舒缓的水木香,迎面芙蓉纹路的花窗印着炽碎暖阳的形状落在地板上,金纹花鸟的屏风将室内横作两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