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不需要多做犹豫,他们便已经做出了取舍。
都是些做下人的,更何况眼前这位姑娘还同大小姐长得那般相似,他们几乎不需要多想便能够知晓大小姐这番命令下的真意——
将她卖到村子里后,这般颜色会是如何下场无需猜测。
等到那时想来珩王应当也不会再对她有任何留恋了才是。
他们能够想到的,岁岁自然也能够想到。
这手段当真是教人觉得熟悉得很。
几年前她是险些被人卖进了红杏楼,如今却又要被人给贱卖到乡下当工具。
她从来不相信什么巧合。
没有任何的证据,哪怕是那几个对她下了手的世家小姐也没有一个人招认,但她却就是知晓。
无论是今日之事,亦或者是四年前的那桩,统统都与赵笙笙脱不了干系。
那些个自以为是自己做了错事的千金们,不过是在无形中充当了赵笙笙的刀罢了。
“你这是想做什么?”
岁岁如梦初醒,睁眼便是瞧见方才说话那人竟是也没等旁人回应,砸了砸嘴就伸手朝她身边摸了过来。
李四一声惊呼,吓得他一声喊就将欲行不轨之人给推得一个踉跄,一屁股又坐回了原位。
那人猝不及防地摔了个结实,恼羞成怒地朝李四吼了起来:“你做什么!横竖她都是要被卖到村子去了,反正都要给别人碰,为什么不能给我碰?”
李四简直是觉着此人不可理喻,怒上心头。
大小姐对他们而言无疑就是那天上月,哪是他们能够染指的,就连多看一眼那都是亵渎。
可是眼前这位不一样。
偏生生得相似却又低微到了尘埃里。
是啊,结局横竖都是要被发卖,为什么不能便宜了他们?
很显然,其他人想到了这一点后,也蠢蠢欲动了起来,眼眸里或明或暗的光扑朔迷离。
岁岁的眼里闪过了冷意。
她被束缚着手脚,本就一直用手中紧紧攥着的碎瓷片割着绳子,自她瞧见赵笙笙带着人远远走来时她便打碎了这段时日来她一直饮茶的杯盏。
如若这几人敢做些什么,她绝不会束手就擒。
一道瘦弱的身影却是朝她冲了过来,直直地挡在了她的面前,张开了并不结实的双臂。
明明在发着抖,却牢牢地护住了她的这一方角落。
岁岁不由得错愕。
李四也不知晓自己想做什么,意识到的时候人已经挡在了岁岁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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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信任何人。
每一个她信的人都伤她太深。
但当岁岁望着眼前这道背影,却是有几分迷茫,隐隐觉着眼熟,好似在很多年前见过。
赵家与她关系匪浅的人大多已经被发卖或者赶走了,就好比阿灵。
眼前这人,竟说不定是多年前的“漏网之鱼”。
“大小姐只是让咱们将人送到村里,可没说要做什么!”李四据理力争,但其他人只嘲讽他天真可笑。
“李四,你失心疯了不成?大小姐是什么意思我们都心知肚明。”
“不可能!大小姐不是那样的人!”李四吼得脸红脖子粗。
岁岁见着他红了一片的脖颈蓦地反应过来,自己多年前当真是见过他的。
她极少起夜,那日半夜却是肚子饿得难忍也不想辛苦阿灵,便一个人偷偷跑出房间去厨房取吃食,没想到竟是和守夜人撞了个正着,两个人都吓得不轻。
但当对方看清她的时候,支支吾吾地直接腿软跪倒在地上喊了声“大、大小姐”,再抬眸与她对视时,从脸到脖颈便红了个透。
那还是岁岁头一回见到有人能红成这样。
但却也仅仅只是这一面之缘。
就连她都不曾明白,眼前的人究竟为何会选择站在她这一边。
“你们在里面闹什么呢!?这么闲的话就出来跟我换!”
车厢内的动静显然是惊动了外面赶车的人,他本就烦躁得很,里面又闹腾得厉害,更是心烦意乱。
可就当其他人刚打算有所动作的时候,马车却是陡然一震。
就好似是车轱辘撞到了什么重物般腾得跃起又落下,人的心还未来得及落到实处,紧接着传来的是帷裳外那人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
利刃没入皮肉的声音。
马车猛地停歇。
紧接着的是一片死寂,很显然是出了事。
岁岁已经磨断了绑着手的粗绳,缩在角落里大气不敢出一声,微弱地喘息着想将自己的存在感一再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