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始终跟在赵岁欢的身边, 对她的病情可谓是了如指掌,好容易今日才看到有了好转, 心境自然是难能地雀跃。
好似自那日闲聊过后, 她就放下了什么。
“初春的时候,咱们雁门还会有一个很特别的庆典, 到时候阿姊你可一定要陪我去参加。”
趴在赵岁欢的床头,阿雁一边瞧着她喝药一边摇头晃脑着, 露出了抹甜腻腻的笑, 眼睛都眯了起来。
周宁远远地站在门口, 却也能够听到这番对白, 没忍住下意识偏了一秒头, 又极为克制地扭转回来。
因为前些时候的主子是远远没有这门心思的。
她就好似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般, 若是有谁同她言及了“以后”如何如何,她的回复永远都只有“到时候再说”或者“再看吧”之类大同小异的话。
就连眼神都死如深潭, 可能连她自己都没能留意到这一点。
所以,周宁还真有几分不敢去看这回面对阿雁的请求,主子她会给出怎样的回应。
一连过去了好几息时间, 就当周宁以为她不会回复, 正打算劝慰自己“算了不要心急, 身体已经在好转了”的时候却听到了她的回答。
那语气轻盈得不似她说出来的一般——
“好,约好了, 到时候我陪你去。”
然后是木椅后挪的声响,小姑娘雀跃地说“太好了”的声音,末了还没忘记补上一句:“那也要带上亦巧阿姊一起。”
屋内顿时热闹起来。
“……那周宁呢?”问话的人好似正是亦巧。
然后是久久的静默,安静到周宁都快要忍不住掀起眼皮。
然后是小姑娘略带嫌弃的声音:“他……大老粗一个,应该不会对那些感兴趣吧。”
又是漫长的沉默,然后哄堂大笑。
谁能知晓年纪轻轻,相貌不俗的前贴身暗卫,到了她的口中竟变成了大老粗?
就连大老粗本人都没忍住站在门口,忍俊不禁地摇摇头。
已经好久都没有过这般惬意的时间,发生的一切都令人感到松弛。
就好似那早就在冬日暖阳下开始渐渐融化的冰雪,终究会汇聚成一处,汩汩融进春日里清澈的溪流。
而楚祈就好似当真如赵岁欢同阿雁所说的那般,不再会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
日子平静到赵岁欢甚至只会在极为偶尔的情况下才会想起他。
但张霖似乎也并没有死心。
他前些日子因为赵岁欢隐晦的拒绝也销声匿迹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有一日帮古阿婆送豆皮来的时候,先是在开门时瞧见屋内又多出一个人来,愣了愣,然后便是发现隔壁人去楼空。
“前些时候……我见过的那人是已经搬走了吗?”他试探地去问。
赵岁欢好似听完才反应过来他在问的是什么。
她自己并不觉得,但总是会不经意间发觉好似周围的人总是对楚祈的存在十分介意。
“是的。”回答完后,她看见张霖明晃晃地松了口气。
那时她还不明白这个小小的举措是什么意思,但是接下来便知晓了。
因为他又开始恢复了先前的殷切来。
赵岁欢这才明白,原来先前的放弃除却了她的拒绝之外,可能也有一部分是因为楚祈的缘故。
那样一看就不似是雁门人的举手投足,和无意间施展下来的压迫感,那样匆匆的一面便是劝退了张霖。
“……张大哥,有些话可能我已经说过了,但是我现在确实是没有这个心思。”在张霖愈发明目张胆地追求过后,赵岁欢还是不得不单独找了个时间去同他说这件事情。
但张霖眼中越挫越勇的光芒却是根本遮掩不住。
“赵姑娘,希望你能够给我这样的一个机会,我一定会让你发现我的好的。”他说得真挚,她也知晓他是个质朴心善的好人。
可她现在确实是顾不上这些许。
甚至在她那日同他谈过之后,张霖竟是愈发努力了些。
每当去镇上的时候,就连其他许多人都知晓了这件事情,偶尔还会同她打趣什么时候带上张霖一道去参加庆典。
听到这话赵岁欢心中才约莫有个大概,他们指的应当就是阿雁所说的初春时的庆典了。
于是她便只能挨个地解释,并不是这样。
但对方却大多只当是她一个姑娘家的含蓄害羞,并没有真放在心上,一直到古阿婆出马解释,这样的流言才好转了不少。
“赵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