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林染绝对不会让他们活着走出这片竹林,今日除非林染死,不然就是他们死。
当初的谢琼婴救不了人。
可是现在的谢琼婴呢?
林染终究是没了声息,直直往地上倒去,眼中却是带了几分释然。
总归他今日必死无疑,好歹是知道,当初谢琼婴也曾为佩云这样哭求过,这样他死得也不算是冤枉。
旁边的侍卫们反应过来之时,林染已经死了,一时之间也不知是该进该退,谢琼婴转过身去扬声说道:“今日之事,我当你们全是被林染胁迫,现在缴械,本世子保证既往不咎,否则,你们死了不说,你们的家人也必会被殃及。”
事态到了如今这样,林染都已经死了,他们也实在没必要为了一个死人把自己还有家人搭进去,有了谢琼婴的保证,全都放了刀柄。
宋殊眠已经回过了身,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扑到了谢琼婴的怀中,放声哭泣。
谢琼婴也只是一下又一下地抚着她的背。
许久,宋殊眠才止住了泪,她从谢琼婴的怀中出来,看着他满脸被溅满了鲜血,也只是用袖子一点一点为他擦拭干净。
谢琼婴弯了些腰,把脸凑得她更近了一些,好让宋殊眠的手不至于抬得太累。
两人之间已经不用再说什么话了,都能懂得彼此心中所想,谢琼婴的眼神已经恢复了柔和,不再如同方才看着林染那样。
过了一会宋殊眠问道:“疼吗?”
谢琼婴眼睛弯了几分,他轻声说道:“不疼,都过去了的,早就不疼了。”
宋殊眠听懂了谢琼婴这话的意思,也笑了。
一切的一切早就过去了,他已经从当初那场祸事之中走出,不再是从前那个会因父亲、祖母、兄长怨恨而不得解脱的谢琼婴了,跪又如何,哭又如何,如今,这些东西再伤不到他分毫了。
就在此时,那边谢沉也终于带着人赶到了这处,他方才本在兵部衙门里头,就听到了谢家来人急匆匆唤他归家,回来一听,才知道宋殊眠被人绑了,而谢琼婴孤身一人去救了人。
他马上带人杀了这处,好在看到那两人都还是好好的,没出什么事。
谢沉翻身下马,对两人问道:“没事吧?”
谢琼婴看向了他,无话可说,只摇了摇头。
谢沉问道:“是何人?”
“东厂提督,林染,已经死了。”
谢沉又问道:“可他又是为何知晓你们今日出门?”
宋殊眠出声,“是谢琼霖。”
几人回家,谢琼霖已经等在了春熙堂的产房之外,长宁见到谢琼婴回来,悬着心也终于放了下来,虽然额头上看着是受了伤,但人终归是没事。
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之时,谢琼婴已经大步上前,抽了一旁侍卫手里的剑抵在了谢琼霖的脖子上,只需稍稍用力,谢琼霖必将丧命。
第八十章
剑架在谢琼霖的脖子上, 而他面上却始终没有什么神情。
两人平安归来,那便知道林染那边没有得手,如今这样的形式,他也没有再装下去的必要了。
谢琼霖看着谢琼婴说道:“一个人去也能救回人来, 谢琼婴, 你还真是有几分本事啊。”他又看着谢琼婴额间的血迹讥讽出声, “怎么, 这是给人磕头了是吗,哭着求他放过宋殊眠?”
谢琼霖一改往日良善,眼神犀利, 字字珠玑,总归如今事情败露, 谢琼婴也不会再放过他。
谢琼婴握着剑的手几乎在发抖,“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谢沉终于回过了神来, 他上前握住了谢琼婴的手腕, 想将他的手上的剑从谢琼霖的脖子那处弄开, 然而谢琼婴却像是故意跟他怄气似的,怎么都不肯松手。
谢沉生怕谢琼婴一怒之下真杀了人,慌忙说道:“你先别急,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你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亲生兄弟啊!你这是要弑兄吗?!”
谢琼婴侧过脸去看向了谢沉, 眼神十分之冷,他反问道:“弑兄?朝斯夕斯, 念兹在兹,他杀我千回万回, 我就算是杀了他又如何?如今都已经到了他不杀我, 我必杀他的地步,你竟然还想要将这件事情也轻轻揭过?好啊, 那今日就把话都说开了。你对不起他的母亲,你对得起我吗。他联合外人,甚至是连他自己妻子安危都不管不顾也要害我。而今天若是我救不下来我的妻子怎么办?她就要一尸两命死去。都到了这样的地步,你竟还是要护着他?”
他恨到了极至,声音都带了几分颤抖,“英明神武的国公爷,你的心当真是铁打得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