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浔:“…………”
粉色娇嫩,您今年贵庚?
中二病对小学生来说过于幼稚,对高中生闫贺安来说刚刚好。
他弄出来的逼动静太大,坐在两人前排的韩宇南忍不住回头,目光锁定在那个电动削铅笔机上,挺感兴趣的:“哥们儿,这玩意怎么用?”
“哦,这样。”
闫贺安不拒绝任何一个主动跟他搭话的人,他拿起一支全新的2B铅笔当场演示,面不改色地将铅笔凶残地捅进钢铁侠的胸口。
钢铁侠胸前亮起一圈金光,一道熟悉的柔和机械音自动响起:
“welcome home, sir.” (欢迎回家,先生。)
全自动,铅笔削得飞快。
安浔面无表情用余光围观,估摸着这铅笔再削个三分钟就彻底秃了。
在这个过程中,贾维斯的口音播报就没停过,一直在叨逼叨。
班主任不在学习氛围不浓郁,好多人被吸引了注意力,往教室后边儿看。
韩宇南是个只能听懂日常英文对话的学渣,你跟他说“hi”,他就跟你说“goodbye”。
但他挺好学的,不懂就问:“它刚那句说什么玩意儿?”
闫贺安切换成嗓子卡痰一样的低沉气泡音,一脸深沉:“是令人恐惧,还是令人尊敬,我想二者兼顾。”(*注:出自电影钢铁侠。)
“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韩宇南灵魂发问:“那怎么让它停下啊?”
铅笔进去半根了,有去无回。
闫贺安被问住了:“……”
削铅笔机如同脱缰野马,要在电量耗尽前跟铅笔同归于尽。
他谨慎地左看右看,研究了一会儿,果断放弃。
“它停不下来。”闫贺安断言,言之凿凿,“真削笔刀就像真男人从不回头,你见过火车掉头吗?那都是一往无前。”
安浔阻止不了闫贺安的胡言乱语玷污他的耳朵。
他嘴角抽动:妈的智障。
韩宇南不介意闫贺安满嘴跑火车,看得出挺着迷的:“我草真酷。”
“你喜欢?”闫贺安随手往前一搁,“送你。”
前后不过五分钟,这俩人已然仿佛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闫贺安跟韩宇南理顺排位:“以后叫闫哥就行。”
韩宇南犹豫了一下。男生都爱管自己当对方爸爸,不爱当儿子也不爱当弟弟:“我一月一的,你哪年?”
闫贺安不回答,伸手直击要害:“不叫还我。”
韩宇南的底线光速消失,喊得那叫一个诚恳:“闫哥。”
闫贺安满意了:“宇南啊,哥今天教给你一个道理。”
韩宇南洗耳恭听:“你说。”
闫贺安不要脸:“长得帅的都叫哥,准没错。”
“……”韩宇南摸摸下巴,“我也挺帅的对吧?”
闫贺安不反驳:“你可以是别人的哥呀。”
韩宇南琢磨了一下,觉得没毛病。
他拍了一把正做题的同桌:“老余,叫声哥来听听?”
安浔:“……”
听不下去了。
早自习结束的铃声一响,安浔就站起身往外走。
跟这个叫闫贺安的待久了,他怕他提前五十年步入老年痴呆。
张尧还没开完会,安浔站办公室门口等。
一从楼梯口拐下来,张尧就看见安浔了。
走廊是半开放的,连廊连着两栋教学楼,高三单独一栋。
安浔就站走廊墙根,不影响来来往往的同学。张尧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安浔比上学期末尾更瘦了。
他抄着口袋安静站着,玻璃反射的日光刺眼,他闭了闭眼,低头站着打瞌睡。
张尧在心里叹了口气,那点批评的劲儿突然没了。
“安浔。”
被叫到的人抬头,一脸准备好挨批但不改的油盐不进的劲。
张尧也没生气:“我知道你成绩好,一直都是年级前几,来不来报道,对你确实没影响,觉得无所谓。”
“但是班级还是要有纪律。等你出了社会,你就会明白,学校是唯一一个不搞特权的地方。我希望一视同仁地对待所有同学,你明白吗?”
安浔垂下眼,视线落在地砖纹路上出神。
特权不特权的,安浔不知道。
人生是不公平的,他很早以前就感受到了。
说实话,今早看到闫贺安站在讲台上,安浔意外之余,更多的是说不出来的烦闷。
昨天他送外卖,对面是萍水相逢的顾客,两人生活差别再大,安浔都无所谓。
但昨天他刚见识过他们之间的差距,这个人就变成了他的同学。
闫贺安的各种举动时不时提醒他,人和人之间烦恼的东西不一样。
安浔一支中性笔用了三年,没墨了就换笔芯。
不是因为买不起第二支笔,而是买第二支笔的钱,可以用来多买一颗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