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纯情谊维系的友谊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散了,吵一吵架,计较着谁的真心比谁更多,失望累积久了,早晚有一方会先走的。
只要别人愿意为他两肋插刀,就算是图他的钱又怎么样?
闫贺安原本是这么想的。
但安浔另类的态度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他明明很需要钱。
他为什么不“利用”他,让自己过得好点?
肚子咕噜响了一声,传递来饥饿的讯号。
闫贺安甩甩头,把那张脸从脑子里扔出去。
他定定神,开始刷附近有什么好吃的。
一圈看下来他兴趣缺缺。临城比首都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儿,这种差距体现在方方面面,综合指数就挺让人失望的。
闫贺安看外送都是先扫一眼差评,一看差评就萎了,退出去又点一家,一看差评又萎了,循环几个来回他就没耐心了。
于是闫贺安又点开昨天吃过的那家。
一般水准,不难吃,就它吧。
点完闫贺安从书包里摸出语文课本,打算完成一下背诵任务。
他跟有病似的,看两眼课本,盯一眼防盗门。
等门被敲响,闫贺安几乎是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杀过去开门。
“您好,您的外卖到了。”
开门的那一刻他嘴角挂着笑,对上外卖小哥陌生的脸之后,笑容慢慢收敛。
他道了声谢关门。
闫贺安习惯性给外送员打赏,输入金额时,眼前再次闪过安浔的脸。
闫贺安:“……”
草。他肯定是中邪了。
他病得还不轻。
闫贺安把外卖袋子拎到眼前,面无表情地走神。
确实是他异想天开了。
这一片儿送外卖的这么多,他就算点同一家,也不一定是同一个人送。
闫贺安一顿。
他突然反应过来,开学以后安浔是不是压根不送了?
闫贺安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嘛。
如果刚刚来的真是安浔,又能怎样?
他思考了半天,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表情]。还有[了解]。
闫贺安得出结论。
他想看安浔的表情。
他想看安浔在校外见到他,会是什么表情。
是跟校内一样冷淡,还是会流露出更多真实的情绪?
他想了解安浔。
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为什么这么想。
他想知道安浔除了在学校上课学习打瞌睡,平时还做什么。
他想知道他为什么对任清华的态度,和对他的不一样。
第7章
安浔梦见他掉进水里,一个人跳下水来救他,推着他靠岸。
视角一转,又反了过来。
他站在岸上,跳下水去救人,奋力推着一个小孩儿上岸。
最后人救上去了,他没力气了。
水呛进鼻腔里的感觉太真实,他猛地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大口喘气。
安浔坐起身,看了眼时间。
05:11。
他起来倒了杯水喝,把闹钟提前关了。
跟做贼一样洗漱完,安浔摸着黑换上校服,这次记得确认了一下没穿反,拎着书包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他偶尔有这样早出门的时候,会改坐早半小时出发的社区公交。
类似于普通公交的远房亲戚,车小,班次少,中间不停,两点一线。
直达靠近市中的家乐广场,离二中步行一刻钟。
不用换乘,还便宜五毛,缺点是发车时间反人类,迁就三四点就睡不着还没事儿干的老头老太太。
安浔腿长,一步跨上小巴士,画风跟人手一个折叠小推车的老年逛公园大军不一致,坐在门口位置的老太太惊奇地瞅他好几眼。
不是紧张的高三,很少有人这么早到校。
走廊里空荡荡的,后门还关着。
安浔透过窗户看了眼,绕到前门进。
教室里就一个人。张尧把班级门的钥匙破例给范年保管,一是他主动要求,说想提前到校学习,二是范年为人可靠。
正刷题的范年听见动静抬头,看见是安浔挺意外。
“早。”范年长得就老实本分,说话做事都一板一眼的,像个小老头。
安浔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他准备回座位补会儿眠,经过第一排时被叫住了。
“安浔,我想问你一道题。”范年也戴眼镜,黑框,但他跟陈友白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他是方脸,肩膀宽厚,跟他的人一样方方正正。学习废寝忘食常常忘了刮胡茬,寸头剃得特别短,是完全不关心人际关系的书呆子,一心只想考个好大学。
安浔唯一一次考第二,前面那个就是范年。
安浔没拒绝:“你说。”
范年赶紧从桌洞里拿出一本习题册,翻到折角的页给他看:“就这道画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