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都刚洗完澡,坐得近了,连对方身上沐浴露的味道都能闻见。
如果换一个人用这种热烈的表情盯着他,丁溪一定会怀疑对方是不是对他有意思。
但简彧平时的绝大多数时间里都是这个表情,看起来就很快乐。
所以他没多想。
气氛有些暧昧也有些尴尬。
他们俩第一次单独出来吃饭,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在,简彧的手机适时响起。
简彧看了眼,说道:“阮俊豪。”
“接吧。”丁溪喝着柠檬水。
“喂?”简彧仰着脸。
“或哥,你俩睡没,我饿了,咱们吃夜宵去啊?”阮俊豪说。
简彧的目光落在自己对面的漂亮小猫身上,私心作祟,他可不想阮俊豪带着一大帮人来打扰他和丁溪的独处时光。
“不,我俩睡了。”简彧说瞎话不打草稿。
阮俊豪:“你放屁呢哥,我都听见你电话那边有人说话的声了,你在哪呢?”
“我看视频呢,不说了,溪溪睡了。”简彧飞速说完,挂了。
撒完谎的小狗心虚的看了眼小猫。
视线交汇,他们默契又心照不宣地抿嘴笑了。
夏日的酒吧深处,晚风微凉,啤酒盖被气体冲出弹起,空气中混合着烤串的油脂鲜香,吧台上的摇滚乐放完了,现在是轻爵士。
这是属于他们俩的,小城夜晚的秘密。
阮俊豪这通电话打开了局面,简彧放松下来,想跟溪溪聊聊天。
他撇着嘴斟酌一会,说道:“溪溪,我问你个问题哦,你不想回答也没事,看你。”
“你说?”丁溪歪头。
“你为什么总是穿着长袖呢?”简彧撑着脸,像是随口一问,“台东是个亚热带的城市唉,很热的。”
丁溪闻言,垂下眼,看了眼紧紧贴在皮肤上的袖子。
穿长袖的习惯是他高中时候养成的,至于原因,当然也跟那无休止的校园霸凌脱不开关系。
他没有什么好隐瞒的,错的人是施暴者,又不是他。
既然简彧想听,那就说说吧。
“我高中的时候曾经有一段很艰难的日子。”丁溪语气平静,好似已然放下,“那时候班里有人欺负我,总是拿着黑色水笔在我手臂上乱写乱画一些侮辱性的词语,从那以后,我就习惯穿长袖了。”
简彧愣愣的看着他。
丁溪刻意忽略掉一些细节,只是这样笼统的回答,他希望简彧不要深究。
简彧也确实没有再多问,他那深邃的眼中流露出饱满的情绪,尽是心疼。
“怎么啦?”丁溪故作轻松的笑笑,“很惨吧。”
“我在想,怎么会有人舍得欺负你。”简彧说得很真诚。
“不知道啊。”丁溪长叹一口气,酒吧灯光昏暗,光影交错间,掩去他眼角眉梢的惆怅。
这个问题他也想问。
难道喜欢男人就是这么罪大恶极的一件事吗?
罪过大到竟然要被无休止的侮辱和欺负整个高中三年。
他不懂。
他想着,左手突然被对面的简彧握住拿起来,然后便被放在毛茸茸的头发上。
简彧蹭了蹭脑袋,笑道:“你好像很喜欢我头发的手感,不高兴的话可以摸摸。”
像只安慰犬。
他这傻乎乎的样子彻底逗笑了丁溪,简彧不会说那些安慰人的漂亮话,只会傻乎乎的用实际行动来宽慰他人。
丁溪笑着揉了揉他卷翘的发丝,说道:“你这么愿意哄我高兴啊,被摸头也不介意。”
“嗯。”简彧点点头,一点也没觉得哪里不妥,憨笑道:“你高兴,我就高兴。”
丁溪鼻尖发酸。
简彧待人接物从来如此。
他顿了顿,收回手,问道:“我也问你一个问题?”
“问啊,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简彧笑了。
“你想在大学谈场恋爱吗?”丁溪盯着他,这话问出口,他都怀疑自己喝柠檬水喝醉了,怎么莫名其妙的,有种要表白的架势。
还好,简彧是个耿直脑袋,根本没多想。
他只是回答道:“想啊,当然想。”
不知道为何,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始终落在丁溪脸上。
“哦。”丁溪收回视线,不去看他,借着喝水的动作掩盖眼中的失落。
简彧会谈恋爱的,总有一天。
“朋友们,接下来请欣赏长明酒吧的舞蹈表演,希望大家喜欢!”
舞台上,走上来五位男性舞者,随着音乐,律动身体,展示着肌肉与形体的力量美学。
酒吧老板很懂得如何拿捏宾客喜好,舞者身上的布料一个比一个少,露出一块块腹肌胸肌,引得台下的人连连赞叹。
出于对表演者的尊重,丁溪转过椅子朝向舞台,看得很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