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把生长在山间的树养在金屋中,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车停在哪里?”傅掩雪接过石杏手中的风衣,盖在了昏睡杨持身上,他摸了摸男人的额头,的确有些发烫。
石杏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傅掩雪的温情举动,他是第一次见。
这个杨持,难道真的是特殊的?
石杏立刻回答道:“傅总,在地下停车场。”
“医生都到了吗?”
“是的。”石杏问,“傅总,杨持哥他……”
“把他背下去吧。”傅掩雪对跟着进来的几个保镖微抬下巴,“他睡着了,别把他弄醒。”
“好的傅总。”男人们走上前,眼神不敢乱看,傅掩雪的性子他们也摸得七七八八,看着是薄情寡欲,但是实际上,不论是对人还是对事,只要是归属于自己名下的,都有着绝对的控制欲。
他们没有和杨持交流过,但眼下这个场景,是个男人都知道什么情况。更别说,傅掩雪对杨持脖子上的淤红丝毫不做掩饰,就算是性格迟钝一些的,再如何都明白了。
几个人心里都在打鼓,这可是傅总的情人啊,甚至有可能是傅总第一个情人、第一次带出来露面的情人,若是不小心看了不该看的,傅总会不会……
“算了,我自己来吧。”
眼看着几个人的手要搭在杨持的身体上,蓦地,傅掩雪改变了主意。
一种极为强烈的独占欲让他将他们挥退。
傅掩雪脑海里忽然冒出一种怪异的自责:主人应当为自己的宠物负责。哪怕他不乖,不守规矩,不懂世事,主人的教导责任都不应该落于旁人之手;宠物生病了,受伤了,主人也该自己去照顾,好好地将他抱去医院里,陪着可怜笨拙的宠物渡过难关。
“你们走在前面。”
傅掩雪起身,轻松地将杨持抱起来,石杏心里夸张地叫了一声,这可是公主抱啊?对杨持这个一看就是玩玩的人,傅掩雪真的需要做到这样的程度吗?
石杏一脸怪色,自己顶头上司抱着一米八大高个的青年就这样目不斜视地走出包间,一路上遇到的工作人员脸上都挂满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一开始,都以为傅家是要和冯家喜结良缘,可谁成想一个青年出现在酒店大厅,他们都把那个男人当笑话看,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档次,能和傅掩雪攀关系?
果然,傅掩雪的“我不认识”为青年的自取其辱板上钉钉。可还没等众人回过味来,傅掩雪却把男人拽走。好事者总会去猜想最坏的后果,来为这一场戏剧性的故事加上自作聪明的想象。那个男人或许会受到惩罚——以傅掩雪的能力来说,惩罚一个不知好歹的男人简直是轻而易举。
于是他们抱着“看好戏”的姿态作壁上观,等待着一场上位者对于闹事者的凌辱发生。
但门被再一次打开的瞬间,他们傻眼了。
那个传闻中从来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傅掩雪,竟然将男人抱起来,毫不避讳地从人群的瞩目中穿行而过。
一瞬间,鄙夷、可怜、艳羡……不知道是哪种成分多一些。
但是对于那个昏睡着的普通青年,他们再也不能像最开始那样忽视嘲讽。
他身上有傅掩雪外套,他被傅掩雪抱在怀里,如果这是一个以气息识别人类的世界,那么男人身上,一定都是傅掩雪的味道。
他们猜测着杨持的身份,看着傅掩雪抱着杨持离开,整个酒店仿佛刹那之间,阒寂无声。
石杏打开了车辆后座,两名医生已经等候在此。
傅掩雪将杨持放在了平展开的座椅上,男人在梦中难耐地皱了皱眉。傅掩雪垂眸,用手背轻轻地蹭了蹭杨持的脸,很烫。
杨持,你怎么这么有手段呢?
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靠近我,对我献殷勤,和所有被领养的流浪犬类一样,用渴望的目光追逐我。
可你却又总是激怒我,违逆我。即使是在我和你紧密相交的时候,你也不让我痛快。
所以,因为你的“不乖”,你受到了惩罚。
只是,我没想到你受了伤,却一句求饶都不肯。
顶撞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好处呢?
在游戏结束之前,我想要尽力对你好。可你为什么非要从我这里索取得不到的东西……杨持,你为什么这么天真?
医生显然是见惯了风浪,一言不发地给杨持做了基础检查,又将杨持手臂上的纱布摘下来换药。
傅掩雪的表情陷在晦暗的光影里,难以辩出究竟什么模样。
“杨先生手臂上的伤口,应该是和地面摩擦产生的,但好在已经接受过了专门的处理,之后防止伤口碰水导致感染即可。至于发烧,也并不严重,今晚上吃了药以后用冰袋进行物理降温,把烧退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