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在半年之前,杨持会因为杨舒景的挑衅而心绪不平,可现在的杨舒景和跳梁小丑无异。
他不会再被杨舒景的一面之辞动摇。
更何况……
杨持注意到时间,还有几分钟快到零点,在这个时间点匆匆打电话过来,若是只是为了寒暄,实在太过异常。
杨舒景这个人,无利不起早,联系不上傅掩雪却依然还要死缠烂打……
除了钱——或者利益——杨持想不到更具说服力的原因。
但杨舒景身为向嫆的未婚夫,又因为和傅掩雪熟识的关系,为了一点小钱,杨舒景没有必要大费周章。
如果不是小钱,那就是更大的缺口……
杨持忽然想起在画廊时听到的传言。
杨舒景的资金链可能出了问题。
“杨舒景,如果你只是单纯和我吵两句,说实话,我对此毫无兴趣。我和掩雪的时间都很宝贵,没空和你打哑谜。”
杨持他不了解商业运转,但他知道一旦涉及到利益相关,人就会被异化,杨舒景的目的他并不清楚,他只能以退为进。
“我给你最后两分钟时间。”杨持故意停顿半秒,笑了笑,作势要挂断电话,“掩雪的手机快没电了。”
“杨持!”
杨舒景思维在不断闪烁转换,他已经冷静下来,从前没有彻底除掉杨持,那是他的纰漏。眼下,傅掩雪尚未对他展开清算,但杨持他也不能再留了。在傅掩雪行动之前,如果真的能将杨持一把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那或许对他而言是一次转机。
“你知道我下周要办画展了,对吧。”
“我对你的画展不感兴趣。”杨持眉头一拧,杨舒景突然提这茬有何用意?
“你不感兴趣不重要,重要的是掩雪依然会给我投资。”杨舒景按下怒火,故意将话语说得暗昧不堪,“既然你已经帮掩雪接了电话,那就帮我转告掩雪,下周的画展,我希望他可以出席。当然,你也要来,我给你准备了贵宾票,你可以来看看,究竟是你对掩雪更重要,还是我和掩雪之间的情谊更重。”
语毕,杨舒景挂断了电话。
杨持去洗了一把冷水脸,镜子里的男人依然眉目俊朗,除了那些渐渐康复起来的伤痕,和从前没有什么区别。
杨舒景的话的确动摇了杨持的心,但不是为了话语中故意彰显出来的“暧昧”,而是为了话语之下的真实目的。
傅掩雪给杨舒景投资,他并不感觉到稀奇。
但现在杨舒景只是为了向他炫耀?他不相信。
方才的对话并非无用,反而为杨持套出了两个关键信息:一,杨舒景和傅掩雪的关系早就大不如前;二,杨舒景现在真实境况也并非如表面一般光鲜。
傅掩雪的身家给杨舒景投资没有必要走非法途径,这一点毋庸置疑,但如果杨舒景用了什么手段将傅掩雪拉下水……
杨持惴惴不安。
他回到病床上,傅掩雪的手机屏幕闪烁,收到的一条广告推送。杨持随手将其关闭,这才惊讶地发现,傅掩雪的锁屏照片……是杨持自己。
准确来说,是在一个月朗星疏的夜晚,正在阳台和学生们告别的自己。
这个角度很随意,但又像是经历过无数次凝望才能一眼就抓拍到的照片。
杨持深深地呼吸着,将手机放入怀里。
无论如何……他都要去看看杨舒景所谓的画展。
杨舒景不知道傅掩雪人在医院,依然对傅掩雪保持着表面上的谄媚,这是最好不过。尽管在这个关键节点,杨舒景对他的算计昭然若揭,但杨持已经不会去在乎这些可笑的伎俩。
他能为傅掩雪做的事并不多,但去画展探探虚实,兴许能算一件。
心中挂着事,杨持睡觉质量也堪忧,第二天,天空灰蒙蒙的,他就睁开了眼睛。
醒了再也无法入眠,杨持披上外衣去了医院食堂,买了三份早饭上楼,刚进房间,杨持就收到了来自向嫆的消息:杨持,你最近怎么样了?
杨持没有立刻回复,斟酌了片刻,只是回了一句:你们呢?
他的问的是向家两兄妹。
当日一别后,向家兄妹和他就仿佛回到了从前那两条永不相交的世界线中,只是偶尔从好友动态里能看到彼此的近况,但却没有主动深交的理由。
在人生旅途上总会有迎来送往,在这个站台遇到的人或许就在下一个站台告别,但相遇的意义在于其本身,哪怕渐行渐远,只要存在过美好的回忆就足够。
向嫆那头显示着“正在输入”,但很快又没了动静,杨持将自己的那份早饭吃完,向嫆的消息才姗姗来迟:我和哥哥收到你给我们寄的东西了,我们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