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看她说话有多难听了。”明月锋说,“保不齐我俩谁训谁。”
印寒落座明月锋身边,沉默半晌,开口:“你觉得同性恋很恶心?”
“没有,我管别人喜欢什么。”明月锋仰躺在床上,双手叠放脑后,“指不定哪天,我喜欢上一个桌子,哭着闹着要跟它结婚呢。”
印寒被明月锋离谱的举例逗笑,他说:“桌子有什么好的,又不会说话。”
“哎,你是不是歧视恋物癖。”明月锋说,“桌子不会跟我闹别扭,光这一点,就胜过人类许多。”
印寒顺势躺下,与明月锋并肩,挤在一米五宽的床上。
“干嘛,又要和我挤着睡啊。”明月锋察觉到小伙伴的意图,习惯性往墙边挪了挪,嘴上虽说不愿,行动截然相反。
“明天我就要挨打了。”印寒说话的声调没有变化,却显得格外可怜。
“挨打?我是给你个机会大展拳脚。”明月锋说,“你练了那么久搏击,没结结实实打过人,和花架子别无两样。”
“那也疼。”印寒耍无赖地腻在明月锋身边,蓬松的卷毛扫过小伙伴的脸颊,又添一把柴,“小时候都是挤着睡。”
“你小时候一米四,我一把就抱起来了。”明月锋说,“你现在一米八四,翻个身能把我拍墙上。”他侧躺着,将一大半的床铺让给印寒,“你总这样,我以后买房子,得买个两米宽的床。”他嘴比脑子快,没意识到为什么买房子要顾及印寒的喜好,重点还是床。
“好的。”印寒答应。
“这么不客气啊。”明月锋被他气得直乐,踢一脚印寒,“快去关灯,睡觉。”
印寒乖乖下床,去门边的墙上摁下开关,又摸黑上床,钻进明月锋的被子,闭着眼睛寻找睡意。
“不要跟我抢被子。”明月锋闭着眼睛说,他翻个身,面朝墙壁陷入浅眠。
两人囫囵睡到天亮,印寒没和明月锋抢被子,他直接抱紧小伙伴的腰,给他当被子。
“这小子怎么越活越回去了,还要跟锋锋挤着睡。”印诚久悄悄推开一条门缝,小声与楚悠说。
“可能是没考好,心情难过吧。”楚悠说,“他们班主任,真是个讨厌的女人。”
“为难你了?”印诚久撸起袖子,“我认识海淀教育局的两个处长,要不打电话找他们说一说?”
“口说无凭,人家能信吗?”楚悠担忧地问。
“也是。”印诚久冷静下来,“等明天,锋锋和寒寒休息了,我问问他们。”
“行。”楚悠敲敲门,叫醒两个男孩,“宝贝儿们起来啦,吃早饭。”
饭桌上印诚久提了嘴教育局找人的事,明月锋说:“叔叔,我周末写一封举报信,再附上录音,您拿着资料去找处长,可以吗?”
印诚久乐得露出一排洁白的牙:“我就知道你小子有招儿。”明月锋和明室辉不愧是父子俩,性格都像一个模子扣出来的,心眼多,行动力强,胆大心细,且耐心十足。
明月锋初生下来,皮肤白嫩,眼睛又大又圆,明室辉稀罕得要命,走到哪抱到哪,和林子琳想了几百个名字,也定不下主意。明室辉抱着孩子,顶着月色,半夜专程跑去印诚久家敲门。兄弟俩坐在台阶上,抬头望明月,印诚久提议起名“明月”,明室辉觉得明月过于柔软,男孩子要如宝剑,锋芒毕露,刚硬不折,遂加上“锋”字。
如今明月锋五官长开,脸型和鼻子像极了明室辉,印诚久颇有些恍惚,总觉得故人归来,借后辈的躯壳向自己问好。他叹气,夹起一块煎蛋,说:“如果你爸爸在,一年前就把这事解决了。”
“那倒是,你爸损招儿多得很,天天拔你班主任自行车的气门芯。”楚悠捂嘴笑。
明月锋颇为自信:“叔叔阿姨,青出于蓝胜于蓝,我比我爸更厉害。”他朝印寒使眼色,用完早餐,俩人结伴朝学校走去。
“决裂”大半个月来,明月锋和印寒终于又一道儿上学了。
踏进教学楼,明月锋瞥见汪晨莉坐在转角的台阶上。他扭过头,对汪晨莉友好地笑了下,手搭在印寒的肩膀,三步并作两步迈上二楼。
王石磊站在班级门口,看到明月锋和印寒结伴而来,兴奋地招招手,压低声音问:“还有什么安排不?”
“进班里说。”明月锋拽着王石磊踏进班里,他们来得早,俞倩还没进班看早读。
三个男生嘀嘀咕咕,分工明确,但明月锋总觉得差了点什么。他坐在座位上,思来想去,度过了早读、第一节课、第二节课,大课间做操时,灵光咋现,他打了个响指:“王石磊!”
“咋了?”王石磊吓一跳,动作慢了两拍,好一会儿才找回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