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诚久搂住明月锋的肩膀,叹一口气,说:“打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打赢了还好,打输了,你悠悠阿姨又要担心得吃不下饭,你说是不是?”
“所以每次都打赢就好了。”印寒一双眼漆黑如井,直勾勾地盯着明月锋,“我帮你。”
印诚久抬手弹印寒一个脑瓜崩,说:“和平解决问题,小孩子不要喊打喊杀。”
印寒揉揉额头,不情不愿地收起锋芒,低头琢磨弄死小混混的一百种方法。
明月锋说:“可是我不想给混混钱,他们就不能安分守法,不来抢我们吗?”
“是啊是啊,我们反击没错。”梅绮说。
调解室里闹闹嚷嚷,两个警察推门走进来,说:“六个初中生的父母到了,你们接受调解吗?”
“不接受。”印诚久站起身,从外套口袋掏出律师证,“我是律师,我已经了解事情的全经过,不接受调解。”
警察愣了一下,没想到竟有一名家长是律师,这下麻烦了。他苦恼地皱起眉头,说:“流程一般是调解协商,你们达成一个赔偿金额,支付冯家聪的医药费。”
“他家孩子抢劫我家小孩,还要我们支付医药费?”印诚久说,“我不接受。”他冷笑一声,“而且,我要求他们赔偿这里四个孩子的精神损失费,他们才十岁,这么一吓,以后怎么保持平常心地独自上学?”
警察左右为难,不接受调解就要立案调查,双方都是未成年,流程繁琐复杂,且十分耽误时间。
印诚久常年与警察打交道,一眼看出来警察在纠结什么,他说:“校园霸凌这种情况很常见,但不是谁受伤谁就有理,林城城没有参与打架,三个小学生对六个初中生,这算正当防卫。”
“这……”警察见三位家长态度强硬,不得不选择立案侦查,“好吧,我们会调路口监控认定责任。请你们留下联系方式,结果出来后会通知你们。”
印诚久在表格上签下姓名和家庭座机号码,一手牵一个小孩,大步踏出派出所。
“爸爸。”印寒说,“我想学武术。”
“你啊。”印诚久熟知印寒的性格,这小子专注学习,不大在意身边发生的事,一旦钻牛角尖,必然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南墙也不一定松口,他说,“为什么想要学武术?”
“锻炼身体。”印寒找的理由十分正当,“我想长高。”
“那,我想打篮球。”明月锋说,“叔叔可以吗?”
印诚久揉揉自家儿子的卷卷毛,又拍拍明月锋的肩膀,说:“等周六少年宫开门,我去给你们报班,一个武术班,一个篮球班。”
“太好啦。”明月锋欢呼,他搂住印寒的肩膀晃了晃,“周末咱们一块儿去少年宫上课。”
“嗯。”印寒点头,在明月锋面前,他永远像只乖巧的小绵羊。
回到家,餐桌上摆着丰盛的烤鸭,楚悠抱臂站在玄关处,关切地问丈夫和小孩们:“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
“派出所。”印诚久说,“他们遇到初中生抢劫,然后把人打医院去了。”
“我把作业写完了。”印寒报喜不报忧。
明月锋低头换鞋,借以掩盖愧疚的神色。
“没受伤吧?”楚悠着急地检查一番俩小孩的身体,没发现伤痕,她敏锐地捕捉到明月锋低落的情绪,捏捏小孩的脸颊,问,“锋锋怎么不说话。”
“我不愿意给钱,才打起来的。”明月锋说。
“那也不是你的错啊。”楚悠将明月锋拥进怀里,拍拍小孩儿的脊背,“大街上抢钱,谁家的孩子这么没教养。”
“唉。”印诚久叹气,“有学习好的,就有学习差的,有教得好的,就有生而不教的,没办法。”
“快去洗手,咱们开饭。”楚悠说。
明月锋和印寒跑去卫生间,站在水池旁打开水龙头。
印寒搓搓手,手心溢满泡沫,他慢条斯理地说:“明月,等我学会武术,一拳打死大黑哥给你报仇。”
“不用啦,大黑哥躺在医院里,也挺惨的。”明月锋说,“你今天真勇敢。”
得到夸奖的印寒满足地弯弯眼睛,他皮肤白皙,头发和眼瞳极黑,直勾勾盯人的时候格外诡异,这一笑起来,便消减几分阴森。
明月锋与印寒日夜相处,丝毫未察觉小伙伴的性格偏激,反倒觉得印寒处处为他着想,真是绝世好兄弟。
享用过烤鸭,兄弟俩坐在书桌前看新到的杂志。印寒格外喜欢《自然世界》,9月刊的主题是全球毒物大赏,他看得津津有味。明月锋拿出中性笔,拿一张空白的信纸,给他远在国外的爸爸妈妈写信。
“我要好好夸夸你。”明月锋边写边说,“寒寒像个大英雄,打赢了大黑哥,救了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