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琀伸手,从衣袖上取下一只黑色的小飞虫,屈指一弹,也不管它落到何处。
“李露搞的鬼。”柳谦景问道,语气却很肯定。
“恩。”秦琀上前推开大门,“应该是定位用的,影响不大,我便没管。”
柳谦景一步跨上三层阶,无奈道:“你就是太心软了。”
秦琀目光微闪,声音微不可查:“没有。”
城主府不愧是城主府,府邸面积,格局摆设都富含一种大气底蕴,可惜,太荒凉了,荒凉得极富欺骗性。
要不是老头提点,他们或许还要空耗一日而不得法门。
“是父亲吗?”一道清润的男音自远处响起。
一名身着青衫的男子快步走来,瞧见秦琀他们后,脸上的欣喜一凝,随即压下嘴角,变得戒备起来。
“尔等何人?所为何事?”
柳谦景吊儿郎当的作了个揖,“我们兄弟二人皆是异乡的旅人,今日登门拜访,乃是受令尊所托。”
男子虽已步入中年,两鬓斑白,但仍身形挺拔,目含精光,他似乎没有完全相信柳谦景的话,出言试探道:“哦?家父所托谓何?”
柳谦景从袖兜里取出一个紫色的香囊,举在手上,挑眉坏笑道:“为困扰花城多年的前尘往事。”
男子目光一颤,走近,取过柳谦景手上的香囊细细查看,确认是自家之物后,把香囊交还给柳谦景,行礼道:“贵客到访,徐某失礼了。”
“无妨。”柳谦景摆摆手,“徐兄,不若我们进去详谈。”
那老头的独子许齐峰好声应下,领着两人走进一间屋子,里面坐着个满头华发的老人,他目光混浊,佝偻着腰,痴痴的看着身前的白色睡莲花。
有人进来了,老人也只是转头看了眼,然后又去盯着花看。
许齐峰眼中暗含悲戚,他走到老人身边,温声说:“岳父,时机到了。”
不知哪个字刺激了老人,他竟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脱离出来,直起腰板端坐,看向秦琀他们的目光也变得清明威严。
“你们,当真愿意出手相助?”
柳谦景笑道;“家弟心善。”
老人动了动手指,“可有所依仗?”
柳谦景抬手,一小团火出现在他的掌心之中,“如何?”
老人与许齐峰皆目露惊奇,甚至还有着丝丝恐惧。
这还没完,柳谦景冲秦琀抖了两下眉,秦琀一挥手,便招出股水流把火浇灭了。
“这样,可以了吗?”柳谦景漫不经心的问道。
对面两人见此神技,回过神后,恭敬许多,简直就差伏地叩拜,求神仙保佑了。
老人不再有疑,他称自己是现任的花城城主易萧,但现今偌大的城主府也只是个徒有虚名的空壳。
易萧说:“所有的错,都始于我爱上了一个人……”
他讲了一个老套的爱情故事,唯一与众不同的,可能便是他的爱情,连累了一座城来陪葬。
易萧年轻时英俊潇洒,又是花城的少城主,引得多少芳心遗落在他的身上,但他偏偏爱上了途经花城的行商之女,韩岑。
一个被城困住的人,爱上了一只追逐自由的飞鸟。
这注定是一场悲剧。
易萧爱而不得,借酒消愁之际,被一怨魂北雨蛊惑,与之进行了个残忍的交易。
北雨生前为花城人,在旱灾肆虐的饥荒年代,被城民施以火刑,祭献花神。
火刑的领头人是易萧的父亲,她恨他,但她更恨花城,恨这座愚昧无知,强权至上的城。
只因她是孤女,便可以随意处决她的性命,凭什么?!
易父身前有佛珠傍身,她不得近身百尺,但易父死后,佛珠陪葬,深埋远山,她便再无所惧。
自此,易父逝世,易萧当上城主后,派人暗地里抓捕停留不久的异乡人,将他们关在一个隐蔽的地下密实内折磨至死,以新生的怨魂壮大北雨的鬼气,而北雨则帮他杀了除韩岑外,商队的所有人。鬼魂杀人,死因诡异,却找不到证据。韩岑一介弱女子孤苦无依,只得嫁与易萧为妻。
人人都说城主夫妇恩爱有加,却不知这是场染血的姻缘。
娶到韩岑后,易萧不愿再与北雨做那种勾当,便请了一个云游高僧,妄想使其魂飞魄散。但那时的北雨已成长为厉鬼,高僧不敌,只能以有灵的花神像为缚,借城中人的信仰为锁链,将其镇压在花神庙内。
奈何人心难测。
北雨假借花神之名,将鬼气附着在庙内的地下水中,城中花皆由此水浇灌,日复一日,花生出无灵智的邪祟,天天吸收养花人的精血,待人们察觉不对的时候,已经无法停止了。这花虽是慢性毒药,但花神有灵无智,无花不是花城人,没了花,便不会再得到花神的庇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