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路人奇怪的目光,他爬起来朝着霍家的方向走去,脑海只有一个想法:他要找爷爷,要告诉爷爷。
爷爷那么疼他,一定会站在他这边。
他是霍家的小霸王啊,是人人畏惧的恶犬,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么狼狈。
他浑浑噩噩回了霍家,却先看到了一副摆在客厅的画,那副画占据了一半的墙面,以前那里放得是老爷子心爱的茶具。
如今茶具撤下,装潢修改,清雅淡然得令他陌生。
多荒谬,这令他感到陌生的居然是他住了十九年的家。
保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夸道:“老爷子前些天让挂上的呢,说是他孙子喜欢,您看老爷子多疼您。”
哈,疼他,疼得他心在抽痛。
喉间发出短促的一声笑,似嘲讽,又像哭腔。
原来,所有人都在期待啊。
他们这么光明正大,那他呢,是觉得他该一定要接受吗?
他仓皇离开了霍家。
可最后竟然无处可去,他躺在母亲的坟前,想对她说话,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他做了十多年的霸王,顺风顺水的天之骄子,才发现有些东西埋藏在了看不见的阴暗处,他看见的永远是这些人想让他看见的。
他以为会站在他这边的爷爷,他从不表现出爱的父亲,他以为的霍家小霸王……全都是他以为。
十九年的潇洒,十九年的肆意,好像只是一场他抓不住的梦。
有了比他更合心意的人,他就要为此牺牲,狼狈退场。
霍燃望着乌云笼罩的天,躺在污泥里没了力气,他所有的力气好像都花在了走出医院、离开霍家的那一刻。
他像一只被人抽了骄傲脊骨无情丢弃的恶犬,他们喜欢美好的、脆弱的,责怪他不够懂事,不够合心意。
他沾满了泥,脏得不成样子,昔日的骄傲嚣张都被赋予他的人踩碎。
不知躺了多少,这条孤零零失了神的恶犬被白皙干净的手抱起,他被带进了干燥温暖的怀抱里。
熟悉清冽的嗓音在他头顶响起。
“霍燃,起来,我带你走。”
沾着泥的手指紧紧攥住干净的白衬衫。
他没有抬头去看,却知道来人一定是他。
于污泥之中,被抛弃的恶犬等到了捡他回家的主人。
带他走吧。
第49章 校园文恶犬受(49)
谢星沉低垂着眉眼,一只手艰难地把他往怀里带了带。
白皙干净的手指沾上了对方身上的泥,他抚上霍燃的后脑勺,将毛刺刺沾了一头泥的短寸往怀里压了压。
男生清瘦的肩膀挡住了怀里人的表情,不叫人窥去他半分狼狈的姿态。
指尖轻柔的抚着对方后脑勺,谢星沉垂着眸子说,“他现在情绪不稳定,麻烦你找个酒店开间房,顺便把车往里开一开。”
这是对着站在后面的林绍文说的。
林绍文:“好,我马上就去,那个…你手不方便,需不需要我帮你…?”
“不用,我可以。”
他不容置疑道。
林绍文看了眼抱在一起的两人,微微叹气,脚步不停往外走。
车开过来时,林绍文透过车窗看见谢星沉吃力地扶着霍燃,额角上都是汗,他拒绝了帮忙,从开门到上车。
林绍文始终没有看见霍燃的表情,张嘴想说些安慰的话,就从后视镜里对上了谢星沉的眼神。
璀璨的星眸平静如水,无波无澜。
林绍文嘴里的话卡在嗓子眼,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车子开到了一家酒店,办理入住登记的时候,他们三人吸引了不少目光。
除了林绍文外,霍燃浑身是泥,脏乱的不能看靠在谢星沉的肩头,扶着他的人身上干净的白衬衫黑一块灰一块的。
林绍文动作迅速地办理了房间,他只开了一间房,送两人到了门外就识趣地说,“我那边还有事就先走了。”
他指了指靠在谢星沉肩上的霍燃,“他就交给你了,有事我们再联系。”
谢星沉颔首应了。
林绍文识趣地走了,他想这个时候霍燃一定更想和谢星沉待在一起,对发小再担忧也按耐下去了。
他走之后,谢星沉扶着霍燃去了卫生间帮他洗了个澡,找了件浴袍穿上。
霍燃乖乖的任由他动作,洗了澡吃了饭,被人摁在床上睡觉。
屋里关了灯。
今夜无月,星子寂寥。
他们躺在一张床上,心境平和,没有一人开口。
就在谢星沉困倦地半阖上眼皮时,腰间搭上了一条手臂,肩膀抵上一颗毛刺刺的脑袋。
他闷闷的声音透过肩头传来,“星星。”
“我在。”
“我好像…没有家了。”
肩头一片湿润。
谢星沉想回头,腰间的手却用了劲让他停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