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刚刚,在周也转身的瞬间,他看着他纯澈的双眸,忽然就想到了小时候跟着母亲去寺庙里拜佛时看到的那尊菩萨像。
很像,太像了。
那一瞬间的眼神跟神态,几乎是一模一样。
“你躲什么?”周也一脸狐疑,心想这个人有毛病吧,他见对方一直后退,也不往前了,停在原地,举起手里的玉壶说:“我师傅很厉害,他能把这个玉壶修好,你让我拿走,我修好了再还给你。”
大概是做贼心虚,秦越脑海中里根本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空白了几秒后,顺着问了句:“拿走?”
“嗯。”周也似乎误会了什么,想了想,翻遍全身上下,最后拔了头上的玉簪,伸出手去递给他,说:“这个给你,我把玉壶给你拿回来后,你再还给我。”
秦越慢慢伸出手,带着几分不真实地接过了他手里的玉簪,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以为自己怕他带着玉壶跑路,所以才迫不及待拿出自己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交给自己。
秦越愣了好一会儿,才抬头问他:“修理费……”
“不用。”周也说:“昂贵的古董玉器,我师傅从来不收修理费。”
“你师傅?”
周也从小被养在燕闻筝身边,整个京城里知道他的人少之又少,甚至知道苏白苏青两兄弟都不怎么知道他,所以秦越显然也是不知道周也跟着道士在山上修行的事情。
今天见他穿这一身,还以为是年轻人刚参加漫展回来。
周也点头道:“对,我师傅。你姐姐跟我哥哥谈恋爱,他们没有跟你说,我在安山跟着我师傅修行吗?”
“没有。”秦越如实道。
他没有撒谎,燕闻筝确实从来都没有说过他还另外有个弟弟。
闻言,周也露出几分难过,好在房间里很暗秦越也看不到。
他兀自伤心了下,忽然转身走到一边,啪一下打开了灯。
强烈的灯光几乎刺得秦越睁不开眼睛,他适应了好一会儿才敢视物,却发现周也像个没事人似的,已经在房间里胡乱翻找起来,似乎是在给手里的玉壶找个能放下的盒子。
秦越略微失神地看着他,心里默默念着那几个字,安山?修行?
忽然想起什么,他问蹲在柜子前找盒子的周也:“安山上面是不是有座白雪观?”
“是啊,我跟我师傅就在上面修行,你要算命看风水超度亡灵或者写祭文之类的服务吗?我可以给你优惠。”周也始终记得他师傅说的话,他们学这些东西不是为了修身养性,是为了傍身。
也就是赚点养老钱。
秦越笑了起来,问道:“你还会那些?”
“嗯哼。”周也摆了好几天摊,都没人用这样带着敬仰敬佩的语气跟他说话,忍不住开心嘚瑟起来,得意洋洋道:“我是我师傅唯一的徒弟,是他见过最聪明的孩子,我刚刚说的那些我都会。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不就给你算过一卦?如果你诚心想要的话,我可以免费给你服务。”
三言两语间,秦越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把人骗进来的初衷,也不想弄脏这个人了。
他忽然觉得,眼前的人就像是个小菩萨,懵懵懂懂干干净净的,既然是菩萨,那就不应该被一丁点的红尘之气污浊,他应该永远都保持这样天真纯洁的模样才对。
“你不收我钱吗?”
“不收。”周也想了下,回头看着他说:“但你下次要是看到我师傅,你不能跟他说,不然他会生我的气。”
秦越微笑道:“好的,小道士。”
周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叫,刚下安山赶回京城那一路上,别人看见他这这身装扮,都是这样叫他,他都习惯了。
甚至连有些人是故意戏弄他嘲讽他,他都听不出来。
找到盒子装好玉壶后,周也才想起来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他怀里抱着盒子,转身问秦越:“秦少爷,我哥哥呢?你不是说带我来见我哥哥?”
秦越一直就对燕闻筝没有好感,现在想起他是周也的哥哥,忽然觉得也不是多不能忍了。
“可能是有事又出去了,我刚刚出门的时候他还在这里,像他们这些在机关单位的领导,一般忙起来都没有时间观念的。”
周也立即道:“那你姐姐呢?”
“应该是陪着他在一起加班。”
闻言,周也立即露出不开心的表情,他也想陪着燕闻筝加班,他明明也可以陪着燕闻筝加班的。
一想到燕闻筝,就想起了他师傅跟他说的话,说燕闻筝其实很厌烦自己,说他一点也不想自己留在他身边,说他觉得自己烦人。
周也越想越觉得来气,忍不住板着脸,不高兴道:“我要回去了,我师傅还在酒店里等我,我要回去找他修玉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