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稳了稳心神上前一步道:“儿臣愚顿,还望父皇告知。”
“愚顿,朕看你是愚蠢!”语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晋王愣怔抬头,心里凉了半截。
皇帝敲了敲桌面,总管太监刘奇会意,将那份奏折拿起捧到晋王面前。
明黄色的奏折,在此刻由晋王看来是多么的刺眼,喉头滚动了一下,手微微颤抖接过奏折慢慢打开。
白纸黑字,一个个分开他都认识,合在一起他只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还有……谋害亲祖。
晋王神色惊恐,抬起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这不可能,父皇您知道的,我不可能做这种事,这一定是有人要诬陷我,一定是……”
“够了!”
皇帝失望地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儿子,额头隐隐作痛,对一旁的刘奇吩咐道:“带人上来。”
“是。”
晋王的目光随着刘奇的离开又回到了皇帝的身上,他嘴唇微抖欲再辩解,可看着横眉冷竖的皇帝他只能熄了这个念头。
四月份的天气,风里还透着凉意,他却已经满头大汗。
身旁站着的青鸟面无波澜,心里却早已狂风大作。
奏折里写了什么他不得而知,可看晋王的反应加上殿中站着的王林,他联想到了玄都观失火一事。仔细一想刚才晋王的说词,不难猜想,王林找到了这件事的幕后黑手,而这人正是晋王!
他心里疑惑,既然如此,父皇为何不只诏见晋王一人,而是要见他们三个?是以示警告日后不要擅自行动,还是另有他意。
青鸟左思右想终不得解,鬼使神差般抬眸去看高明,却见那人头微低,静静站在大殿左侧,面色冷漠,仿若置身事外的看客。
见着高明这样青鸟心里生出异样,颇觉不快,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想上前一把揪住高明的衣襟,质问他,都什么时候了,能不能不那么冷漠。
回过神,他觉得自己疯了,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轻巧的脚步声。
刘奇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子,那女子低着头随刘奇向皇帝行礼后跪于殿中。
皇帝暼了一眼一脸震惊的晋王,又看向女子:“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是。”女子怯生生地抬起头,神色坚毅像是下了某种极大的决心,而她正是杜依的贴身婢女静微,“那日,晋王的幕僚得知小姐要去玄都观,便想用钱财收买婢子,婢子不愿,晋王的幕僚又用家人作为威胁,让婢子放火……啊——”
静微话未说完,就被一脚踢倒,一群人死命地拉着怒气冲冲,双眼冲血的晋王。
“贱婢!我要杀了你——”
静微好不容易聚起的勇气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一击溃散,她面带慌恐,浑身颤抖地跪伏于地,脸深深地埋在地上。
晋王力气大,眼看众人就要拦不住,一直静默的高明走上前揪住晋王的衣襟,给了他一巴掌。
这一掌响起后,整个大殿又恢复了原先的寂静。
青鸟被吓地后退半步,晋王惊讶地瞪圆了眼,他愣怔地盯着高明:“你……”
“闹够了吗。”皇帝严厉的声音响起,晋王被高明一把按回地上跪下。
皇帝觉着自己的头更疼了,像是有人拿着把斧子在劈他的头,他眉头紧皱看向王林语气缓慢:“她说的可是真的?”
王林上前:“所言其实。”
“晋王呢?”皇帝又看向晋王。
“父皇这事……”晋王脸色慌张欲想辩解,高明搭在他肩头的手不觉用力,肩上传来的疼痛刺?激着他,止住了话头,“是儿臣干的……”
话一出口,皇帝脸色明显更难看了,晋王咬咬牙,心中苦涩,高明撤回手退在一旁。
“但是,这都是六皇兄嘱予儿臣做的!”晋王抬起头手指向青鸟,“皇兄说,只要杀了陈世子妃,父皇就会对儿臣更加关注。”
面对出乎意料的指认,青鸟讶异,先不说他和晋王关系一般,就听这漏同百出的法子,谁会信是他这个才华横溢的人想出的?!
青鸟想不通晋王为何要用这么蹩脚的理由来污蔑他,谁给晋王的勇气?
不管怎么说,事已至此,他不能慌。
“皇弟,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青鸟笑道。
“皇兄这是敢做不敢认吗?”
“皇弟,你这分明是无中生有,若是你执意如此。”青鸟转身跪于地拱手道,“那只能请父皇定夺。”
所有的目光又回到了皇帝身上,他冷眼瞧着自己的儿子:“好,好的很,晋王管教下属不力,罚俸一年,禁足两年,魏王教唆皇弟谋害亲祖,罚俸半年,禁足一年。”
“父皇!”青鸟震惊地看着皇帝。
“闭嘴!”皇帝起身一掌拍在桌面,身体前倾,眼神晦暗不明,“别以为朕老了就糊涂了,你们做了什么,朕都清楚,管好自己,这件事到此为止,谁都不许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