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气腾腾的馄饨皮几乎透明,里面的猪肉馅鲜美多汁,吃完馄饨,浑身都暖和起来。
凌霁大手包裹着她的小手,两人踏着月光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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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季荞才收到家里人的回信,年前她买了点全国通用的票证,布票、肥皂票、工业票、糖票之类的寄了回去。家人回信说以后不用再给寄各种票,他们在攒棉花,以后给季荞做棉袄做被子用。
年前季荞做青铜镜上瘾,一共做了八块青铜镜,除了秦争鸣给她那块,其它都是按书上的照片、数据仿的各个朝代的青铜镜。
年后再去秦争鸣那儿,她把青铜镜全部拿给秦争鸣。
季荞说:“所用材料铜、锡、铅的比例,根据不同朝代也有调整。”
秦争鸣很满意,既然小徒弟这么努力,他马上开始教季荞做铜锈。
季荞现在庆幸自己做了八个铜镜,秦争鸣要将他掌握的各种做铜锈的方法毫无保留悉数传授给她。
秦争鸣觉得小徒弟也有优点,她会记录,会总结,他以前所有的经验都是零散的,不成体系,她能记录总结做好。
他们采用的方法有用酸、碱、盐混合物抹到青铜镜表面,再把青铜镜埋到地里让它长锈;将真锈做到青铜镜表面;用绿松石粉等矿石粉调配好颜色粘到或者烧融到青铜镜表面;浇水放阴凉处;直接埋入土中等等。
埋在土里的这种方法,埋到哪儿是个问题,如果埋在秦争鸣这两间房的窗根下,这附近会有人经过,肯定会有人看到,说不定别人以为是啥好东西,他们埋进去又给挖出来,于是季荞提议,我婆家住工厂家属院,有个院子,可以埋到院子里。
秦争鸣说:“行啊,你埋。”
季荞说:“师父告诉我埋多深,总得现场指导吧。”
社恐秦争鸣马上拒绝:“我不去。”
季荞发现秦争鸣可能真的社恐,他是用不屑于跟人打交道掩盖他的社恐,因为有技艺在身,反正让他有种冷酷高傲的大佬气质。
季荞极力说服:“家人都上班上幼儿园,没人在家,就我小姑子在,我可以把她支走。”
凌朵听说他们的这种操作,强烈要求围观,说:“都说文物专业枯燥乏味,想不到还挺有意思。”
季荞说:“我也觉得有意思,不过我师父社恐,你回避。”
“真羡慕你有大佬师父,顺便让我看看你师父。”凌朵说。
季荞说:“家里有人的话他真不肯来了。”
在季荞的极力说服下,社恐秦争鸣为了教小徒弟做铜锈,克服心理上的障碍,还真的来了季荞家,俩人在墙角挖坑埋青铜镜。
冬天土很硬,不过好在季荞是大力士,刨开里面的冻土层,底下的土就比较松软,等埋完青铜镜,秦争鸣连水都没喝就要走。
送他回去的路上,季荞想要是她有个属于自己的院子,可以随心所欲埋东西就方便了。
等到凌朵回来看到墙角的松土,非常羡慕他们能做这种有趣实验,说:“我也很期待成果。”
接下来就是观察生绣效果,直接埋入土中的要两三年才能取出来。
“咱们现在就差最后一个方法没试。”秦争鸣说。
听师父想要卖关子,季荞催他:“师父啥方法?”
秦争鸣说:“我听说青铜器用屎尿泡了,埋土里也能很快长出铜锈,这叫大粪生锈法,你去弄,把这最后一块用屎尿浸过,再埋土里。”
季荞:“……”
“你那是啥眼神?”秦争鸣知道这个看上去娇滴滴的小徒弟就会抗拒,特意把这法子留到最后。
季荞说:“师父你试用过这个方法吗,管用吗?”
秦争鸣大概是被好奇心推动,才能自学成才,他说:“我只是道听途说,据说好使,就是臭味久久不散,我很想试试。”
季荞拒绝:“说,师父,要不这个法子咱们就别试了,就光臭味这一条,连普通人都能分辨出是赝品。”
秦争鸣说:“季荞,你有没有点好奇心?”
季荞说:“师父,我的好奇心被大粪打败了。”
秦争鸣开始长吁短叹:“你说我为啥收个女徒弟呢,我为啥不收个男的呢,要是我收个男徒弟能嫌屎尿脏吗,我现在特别后悔收了个女徒弟。”
季荞不以为然:“男的照样嫌屎尿脏。”
她出主意说:“师父可以自己动手,我帮忙。”
秦争鸣说:“你别看你师父不修边幅,其实你师父非常讲卫生。”
季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