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珩如说道:“容公子是为谁点的长明灯呢?我听闻,荣公子每月十五都来这金若寺礼佛,点一盏长明灯,在这诵经一整日。”
荣明转过身子,看着院内生长的桂树,说道:“我与你们素不相识,为何要告诉你们。”
顾昀野说道:“我们是途经此地的散修,受韩楚绪所托,在这乌雀楼除祟,以免今后造成更多人命丧于此。”
阳光被层层叠叠的桂叶过滤,斑驳成了满地的碎影。
金光映照着古寺的琉璃瓦,一片祥光蔼蔼。
荣明却在这晨光暖阳中,颤抖着身子。
沈珩如问:“荣公子,这是怎么了?”
荣明背对着他们一伙人,说:“无碍,我们去那茶室谈吧。”
进了茶室后,坐下来,就听荣明站在窗边说道:
“我来此点灯,是为死去的一名女子”
沈珩如说道:“哪位女子?”
荣明:“谢婉。”
林慕怀也开口问道:“你与她什么关系?”
荣明道:“她曾与我相爱,因为我,在七年前,从乌雀楼一跃而下。”
沈珩如追问:“你怎么会与她相爱,那韩楚绪说谢婉与他青梅竹马,怎么会喜欢你。”
顾昀野想的和沈珩如一样,从韩楚绪告诉他们的话中,还以为谢婉是受乌雀楼邪祟所害。
现在听到荣明说,谢婉是为了他,自己从乌雀楼跳下来的。
荣明道:“你们还信韩楚绪的话,他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顾昀野问:“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撒谎。”
荣明笑了声,说道:“你们问我,却又不信我,那还问我这些事做什么?”
沈珩如道:“不是不信,你说吧,”
荣明轻轻叹了口气,开始讲述他的故事。
那时荣明他还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官员,虽是进士出身,在朝廷里却没有背景,仕途也只能靠自己争取。
京城里,有一座知名的楼阁,名为乌雀楼,分七层,高十丈,巍峨壮丽。
许多官家子弟都爱来这乌雀楼谈笑风生,他便得空就去乌雀楼台上结交好友,好为仕途铺路。
太原谢氏谢婉,是朝中太傅谢季文之女,年方十六,温婉柔和,才貌双全。
也最喜欢来这乌雀楼玩耍。
因为这乌雀楼是四百年前,骠骑将军韩翟为心爱的女子所筑,英雄美人,一段佳话。
谢婉在乌雀台依着栏杆,痴痴地凝望远处白云落日,淡淡的愁绪不经意间蔓延开来,
她在等一见倾心,一世倾情,等一个让自己深爱的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论身份,地位,家世,只要君心似我心。
她发誓,只要遇到,就会倾尽全力圆一场爱宴,即使飞蛾扑火也在所不辞。
流连乌雀台几日,谢婉都注意到有个穿着白杏色对鸟双面锦裰衣的男人,时不时便往她这里看来。
文质彬彬的,不像是那些高官子弟般傲慢轻浮,颇有一番独特气质。
日子过去,就这么一眼又一眼,两人结下了不解之缘。
夕阳上围着一圈圈粉红色的雾,仿佛女子脸上的红晕。
荣明走过来,对着谢婉拱手道,“敢问姑娘姓名,看着好生眼熟”
他生的温润如玉,温文尔雅。
谢婉看着他缓缓一笑,眉目温和,“谢婉,谢太傅的谢,婉,从女,宛声”
“谢婉,竟然是谢太傅之女,在下冒犯了”荣明惊讶连忙又拱手道,
“在下荣明,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谢婉颔首,红脸如开莲。
而那一低头的温柔,就有一念间的心动。
至此,二人时常相约作伴来这乌雀台,吟诗作对,言笑暧昧。
两人的举止很快就传到了谢婉父亲耳里,谢婉被禁足长达一个月,思念之情难以抑制,难耐的写了封信向荣明诉说。
荣明收到信后,深夜里偷溜进谢婉的住处,久久未见的情人泪如雨下,一夜缠绵,直到天亮。
荣明对谢婉承诺,“谷则异室,死则同穴。谓予不信,有如皦日”
谢婉靠在他胸前,柔声道“粉身碎骨,誓不相舍”。
谢婉解了足出府的那一日,是昭武将军韩楚绪胜利归朝的日子。
谢婉本不想出去,奈何父亲的话不能不听。
韩楚绪的母亲与谢婉的母亲是闺蜜,府上挨得近,他母亲就经常带着韩楚绪来府上闲谈,两人从小就经常见面,一起作伴玩耍长大的。
城门外,韩楚绪一袭军装英俊轩昂,脸上带着刚毅豁达的笑,是京城里许多少女的倾慕对象。
但深知韩楚绪脾性的谢婉站在那却并不心动。
“我回来了”韩楚绪眸子泛着光亮,望着谢婉笑的很开心。
“恭喜,又立了军功,我爹叫我出来迎你,真累,每次都被逼着洗漱装扮出来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