涣霜心中的不安达到了顶峰,书房中究竟发生了什么?白衍之在这?里?和别人打过架?不对?……能与白衍之修为相当的,真?打起来怎么可能只毁坏半个书房?
将?书房中的每一处细节复刻在脑海中,涣霜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试图还?原事情发生时的景象。
推演过后他确认,那个不知名的事故,像是以他的花为台风眼,在书房刮起一场微型风暴。
涣霜呆呆的后退几步,他想起来了,这?样?的场景他曾见过。
那个时候,他想趁封魔大阵开启,偷偷回到魔渊,却?被白衍之抓个正着。白衍之非常生气?,将?他带回灵舟,白衍之没有对?他说一句重话,灵舟上的陈设却?在他们落地的一瞬间被绞成齑粉。
白衍之又生气?了?
站在他的书桌前,是因为他才这?么生气??
是不是他做错了什么?
涣霜咬着唇,眼前飞快的泛起水雾。涣霜擦了擦眼泪,向静室跑去,他想问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让白衍之情绪失控,甚至波及道心。
一路跑进后院,远远的便看到厚重的石门紧紧闭着,涣霜将?手放在开启阵法上,石门纹丝不动。
“涣霜,你怎么回来了?”
知道自己不能再装作?不知道,白衍之主动开口问道。
“主人……”涣霜喘匀了气?,努力把眼泪憋回去,定?了定?神说道:“主人,我想你了,你把门打开好?不好??”
沉默片刻后,白衍之说道:“我正在闭关,涣霜,我书架第五排是你喜欢看的书,你先?在家中待几日,我出关后去找你,好?吗?”
白衍之的声音如常,像是月光,清清冷冷,轻柔的披在他身?上,藏着只有涣霜才能读懂的温柔。似乎是涣霜想错了,白衍之根本?没有生气?,也没有其他强烈的情绪。这?只是一次普通的闭关。
涣霜不甘的拍了拍石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主人你告诉我好?不好??是不是我哪里?犯错,惹主人生气?了,所以你才不想见我?”
“没有,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是我修炼上遇到了些问题。修道之人,本?就该时时问心,调整所修的道。”
是吗?
涣霜垂下头,慢慢的坐在地上,抱着膝盖,靠在石门上说道:“那我在外?面等着主人。”
过了许久,白衍之的声音再度响起:“地上凉,涣霜,我真?的没事,不用在这?陪着我。”
涣霜的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带着一丝哭腔说道:“主人你又在说谎!主人,我是你的剑灵,你的道侣!我知道我很笨,你在烦恼的事我听不懂,主人瞒着我我也不会问。可是……我想陪着你。”
涣霜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泪倒是越流越凶。
石门之后,满室剑痕中,白衍之伸手抚上石门。涣霜似是听到一声极轻的叹息。
白衍之倒也没说谎,问题确实出现在他身?上。他所修的道,最相关的是剑,是用剑铲除强恶以守护苍生。但种种经历,与魔之间的仇恨,让他的道中不可避免的存在着杀魔的成分。
魔,使生灵涂炭,是必须要灭杀的。涣霜,是他的剑,他的剑灵,他的道侣,他此生最重要的人。在他的道中占据很重要的位置,但是……涣霜是魔。
在确认这?一点后,白衍之的道便不自洽了,像是一座由不合尺寸的榫卯架构的庙宇,摇摇欲坠。因此,白衍之需要一些时间来修缮它。
“涣霜,你能帮帮我吗?帮我参悟我的道。”白衍之站在石门前,轻声说道。
涣霜惊愕的抬起头来,连眼泪都忘记流了,他能帮白衍之……悟道?
“好?!主人,我要怎么帮你?”涣霜赶紧擦干净眼泪,一个骨碌从地上站起来,面对?着石门问道。
“我问,你答。”
“好?”
“涣霜,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不会再离开我,对?吗?”
涣霜用力的点了点头:“对?!我不会离开主人的!主人已?经给我看过,那些我以为的绝境,是有出路的!我要是走了,主人很伤心,所以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主人!我们在一起,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隔着言语,隔着石门,白衍之都能触碰到涣霜那颗坚定?的心。
白衍之的声音忽然又放轻了许多,“涣霜,即便有魔族想把你拉到他们那边,你也不会走的,对?吗?”
“我不会!我哪也不去,我只会跟在主人身?边!”涣霜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好?……如此我便放心了。”
石门无声打开,在满墙满地的剑痕中,白衍之站在那里?,白衣胜雪,连发丝都未凌乱。白衍之向前踏出一步,轻轻拥住涣霜。
涣霜慢慢回过神来,呆呆的指了指自己:“主人,我是魔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