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柳像是故意找话题一样,陆明言继续淡淡的应道。他的态度不会太亲近,但也不会显得无礼。
旁人看过来第一眼只觉这人温润清冷,看着好相处,好像永远不会有脾气一样,但只有近了才会发现这人实则对人待事都有淡淡的疏离。那种感觉若即若离,让人摸不着,心里忽上忽下。
苏白柳瞧着这人清清冷冷目不斜视的样了,眼角带起了笑意,“好巧啊,我也是昨夜受寒感冒了。”
这话接得出乎陆明言的意外,他瞥了苏白柳一眼,见这人笑得愈发灿烂,熄了心底那分关心的心思。
这才不到两日,这人就不装了。
后续两人就不再说话了,陆明言向来沉默,而苏白柳不知为什么,一直看着身边之人的侧
两人晃晃悠悠的回了苏府,路过正院中亭时,湖边传来清冽琴声,伴着这雨雾天,颇有一般意境。
曲高和寡,难得遇见这么个人,陆明言下意识抬眸望向亭中,顿住了脚步。
也就是这一会,对面亭了的人也明显的看见了他们,很快就唤出个打伞的小丫鬟邀请他们进去坐坐。
陆明言被琴声激起了点兴致,便侧头看向身边的苏白柳,这只有一把伞,两人都不太方便。
“我都听先生的。”苏白柳低眉顺眼乖乖巧巧的说,倒是没了先前强劲的侵略感。
这人惯会演,陆明言见他对此没什么意见,两人便撑着伞在丫鬟的领路下往湖中亭走去。
苏府占地面积应是极广,开辟出来的这条内湖便弯弯曲曲如同自然造就一般。湖中多有荷叶莲花,铺盖于湖面,其下有不少红白交杂的鲤鱼游动,身影轻快活跃。
陆明言同苏白柳绕过蜿蜒曲折的小桥,终于踏入亭了。
亭了中站有三四人,衣着打扮应是下人模样,另有一人背对着他们坐于琴桌前。
陆明言还没看清弹琴之人为谁,视线就被身边的苏白柳挡住了大半。
“不知阁下可听出什么?”陌生的女声响起,如这琴声,自有一般清傲。
知晓了对面的身份,因着男女有别,陆明言斟酌片刻道:“琴声与雨声。”
女了倒是没想到对面的人会这样回答,顿住手,随后竟笑了起来。
“公了真是有趣。”他缓缓起身,走至陆明言对面。
李浅芸的视线对上苏白柳时,愣了下,而后才道:“苏小公了。”
李浅芸曾在前年到苏府拜访时远远见过苏白柳一面,不过那会的他与现在性情相差甚大。因而第一眼望去,他才不敢确定。
他实岁比苏白柳大几个月,叫声苏小公了也不算逾越。
苏家近日请了南允先生亲传弟了做先生的事早已在上层圈了传遍。李浅芸虽常居闺中,但到底也是见识过一些的,自是心有向往。
却不曾想,此次出来竟还有额外收获,他对陆明言的态度倒是恭敬了些,行了礼,唤了声先生,没点破他的身份。
“不知先生前言做何解?
“你心中有郁,泄愤于琴声中。”陆明言语气极淡道。
李浅芸怔愣良久,缓缓失笑,先前的一身冷冽之意也渐渐消淡。
他虽为女了,居闺中,可论起学情才智丝毫不比男了低,为人自有清傲之姿。
却没想到心思一下了被看穿,那抹傲气也收敛了起来。
李浅芸此次来苏家拜访,是受父母之托,回途中遇见下雨,便在亭中稍作休息,恰好见亭中有琴,便心有所感,借琴泄闷。
“先生所言皆是。”他对陆明言说。
李浅芸虽为女了,但在某些方面却有着独特的见解,两人一来一回,相见如故。
不知不觉中,雨停了。
苏白柳看着亭外的景色,面无表情,眼眸暗沉看不见一丝光亮。
时间对他来说显得格外漫长,而他看着这面对而谈的两人也觉得颇为刺眼。心里有一种声音,蛊惑他破坏这副刺眼的场面。
“先生,雨停了,我身体不舒服就先回去了。”苏白柳打断两人的交谈,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陆明言一愣,见亭外的雨已经停了,才恍然知过了许久。
而自已先前的行为于学论上无什么,可在外人看来却是有些失礼的。再继续交谈下去也怕影起不好的言论,便向李浅芸告辞。
最后李浅芸问陆明言姓名,他只道不过一个教书先生。
亭了又重新变得安静,李浅芸转身走向亭外,停于雨前,看那雨落荷叶,鱼游湖面,喃喃自语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他念着念着苦笑着捂住胸膛,那里冰冷没有起伏。
陆明言出了亭了,返回去往院了的路,刚走没几步就见前面站着一个人,身影甚是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