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潦：“顾凝，难道你不知道我是为了钱和你在一起吗？”
顾凝愣愣地眨了眨眼, 眼眶瞬间晶莹一片, 有些委屈地道：“我知道。”
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这是她从高一起就放在心上的少年。
这是她用了高中三年, 慢慢走近却也从未走近的少年。
这是她趁人之危, 卑劣地用钱财为自己争取了一个机会、最终“美梦成真”的少年。
只是她以为，钱财之外，对方会对她有一点真心的喜爱。
毕竟，她是三年来离他最近的人啊。
毕竟，在她利用“我可以出钱给你爷爷手术费”之时，少年那般难堪的沉默之后。
诚恳地与她承诺：“我会学习怎么当好一个男朋友，顾凝，你给我一点时间。”
向来疏离冷淡的高岭之花被她亲手拽下凡尘，她以为是美梦的开始。
不，美梦还能延续。
“沈潦，我带钱来了。”
“爷爷的手术费，我筹齐了的。”
她迫不及待地说出了自己最后的砝码。
“对不起，你别误会，我不是想炫耀自己有钱……也不是拿钱逼迫你……”她有些语无伦次地解释。
沈潦沉默了一下，嘴角轻轻扯了扯。
眼神复杂：“顾凝，谢谢你，但是我已经筹到钱了，爷爷的手术做完了。”
这是他被慕姝召唤回到现代的第五日。
爷爷是前天做的手术。
但原本定下的手术时间是明天。
那位在海市交流的大拿过来后，将原本定下手术时间的医生骂了一顿。
他说，爷爷的手术，再晚一天，都不行了。
他看向面前少女紧紧捏着的手机，手机屏幕上显示了银行卡的账户余额。
顾凝没有欺骗他，也没想食言。
她只是，晚来了几天而已。
但是，何其可笑。
爷爷的手术费是三十万。
面前的少女，一个月的生活费就有十万。
他只是，非常没有道理地在怪罪，为什么一个月生活费就有十万的人，拿钱收买他的感情，却连三十万都不能及时拿出来。
顾凝不知道他的想法，听到了好消息之后，眼眸发亮，面上浮起真心的喜悦。
“真的吗？太好了！”
“爷爷的手术成功了吗？”
她顿了顿，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对不起，我太笨了，你前面看着心情还不错的样子，手术肯定成功了。”
只是，她说得越多，面前的少年面上也没什么反应。
她眼神闪了闪，面上有些羞愧：“对不起，我以前花钱太大手大脚了。”
“如果我知道你爷爷要动手术，我一定把钱攒下来。”
“我这个月，一分钱都没有动的。”
“我问爸爸妈妈要钱，但是他们都不给我，他们以前不是这样的……”她的眼神有些茫然，更深的却是无措。
“这笔钱，还是我偷偷从我妈妈的保险柜里拿的，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既然爷爷手术做完了，但后续保养肯定也要花钱，这笔钱你拿着后续花销，好不好？”
她垂下眼眸，不敢再看面前少年的眼睛，小声地问：“沈潦，不要分手好不好？”
沈潦毫不犹豫地拒绝道：“抱歉。”
“顾凝，你知道吗？”
他的表情平静，眼底却藏着极深的恶劣，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他想将爷爷的手术差点没有成功告诉对方。
他想将顾凝的钱送晚了，说出来。
他知道，顾凝心性单纯善良，充满悲悯的同情之心。
如果他这么说了，少女必然心怀愧疚，甚至是日后都会被这股愧疚折磨。
他再说出来，自己正是因此，要分手。
他要说，对不起，我永远不会喜欢你。
顾凝一定会更难受。
没有被喜欢的人会不知道自己被喜欢着。
他见惯了女生的爱慕，或是热烈张扬，或是小心翼翼。
他对这种感情没有感觉，此前也从未想过要陷入恋爱。
但并不妨碍他感知到别人对自己的这种感情。
并不妨碍他知道，即便是与他满桌的情书相比，顾凝也绝对是喜欢他最久的那一个之一。
他曾经利用这份喜欢想要为爷爷筹集手术费。
现在也可以利用这份喜欢，化作最锋利的刀刃，刺入少女的内心。
但是话到嘴边，他还是住了口。
他没有再问。
没有再问，为什么前几日，我都联系不到你？
没有再问，你为什么不能帮我向朋友借一点钱？
没有再问，哪怕你将你的那些奢侈品变卖一点，是不是也能帮到我呢？
……
前几日的他出于最后的自尊之心，没有说出这些最没道理、没骨气的指责与恳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