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内很安静,楚娇娇看到,其他人也拿着一模一样的日记本,低头写着什么,空旷的大厅里只有笔落在纸上的沙沙声。
而林恒从口袋中抽出一支钢笔给她。
楚娇娇有些迟疑,但还是接过钢笔,揭开笔帽。落笔有些纠结,但时间紧迫,也没来得及多想。
既然是日记……那要写日期吧?楚娇娇按照自己记忆中的格式,写下一行字。
【6月17日,晴】
但具体写什么呢?楚娇娇不想多写。她并不相信这个邪教的神父和神,不愿意让他们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
她有些敷衍地写道:
【和林恒他们一起进入了神庭……神父说要写日记,还说神会看着我们平常做了什么,真是奇怪的神……】
啊。她写下这一行字,才发现似乎有些不敬了。神父看了会生气吗?她赶快把这一行字划掉了。
只写这一行字也不好。最起码要把白纸填满吧?楚娇娇顺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写:
【但林恒说大家都要写,所以我也写吧。
今天,神父把我叫过去问了话,他问我林恒是不是我的丈夫。真是奇怪的问题,难道神庭不是只有夫妻才能进入的吗?难道他知道了什么?我不敢回答……】
她越写,越有些迟疑。
这字……这字……
这是她的笔迹!昨晚林恒塞给她的那张白纸上的日记,也是她的笔迹,连写下的内容都一模一样!
忽然,身边的林恒拍了拍她。
她骤然回头,正对上林恒微笑着的脸。
那张英俊的,时而显得温柔矜持的脸,忽然在她的眼前放大,不知是错觉还是其他,似乎有半边隐藏在阴影里的脸显得诡异莫测,陌生得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林恒问:“写好了吗?”
她一时说不出话来。直到腰间的娃娃推了推她,她才意识到,林恒是不知道,她知道那张纸是他放过来的。也就是说,在他看来,她应该对那张纸的来历一无所知才对。
“啊……唔,写好了。”她把钢笔还给他。
林恒对她笑了笑,接过笔,低头开始写。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因素,现在她无论怎么看林恒,都觉得他的微笑怪怪的,似乎别有深意,可是再看过去,只不过是往常那样温柔恬静的微笑而已,就好像完全是她想多了……
她回过神来,有意想偷偷看看林恒写了什么,但林恒只是草草地写了几个字,就合上了日记本,把笔递给了谢双安。
谢双安看起来也不太乐意让这个邪教的神父和神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他草草地写了一些无伤大雅的日常,大概类似于今天吃了什么喝了什么之类的,写得很敷衍。
待到所有人都写完日记之后,身后忽然响起了厚重大门被关上的声音。
楚娇娇下意识回头看去,只看到身后关上的大门。大门打下一道阴影,而神父自阴影中缓缓踱步而出,“啪嗒”、“啪嗒”。清脆的脚步声。
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身后的?又或者他一直站在那里,只是始终一言不发地隐藏在阴影之中,注视着满厅的信徒。
他越过众人,缓慢地踱步向前。风吹起他的长袍,楚娇娇才注意到,神父穿得其实非常的……嗯,非常城市化。
不像是来源于她刻板印象里的神父的装扮,也不像是渔村的村民的粗布袍子。他穿着衬衫西裤,只是外面罩着神父的长袍而已,胸前挂着的可怖眼睛挂坠瞪得很大,似乎也在环视四周的信徒。
随着清晰的脚步声,他走到礼拜台前,洁白的礼拜台前端端正正地放着一本书。他打开,书本的一半落在桌面,又是“啪嗒”一声。
不知从哪里的阴影处,又冒出来一些人。那些人都穿着渔民似的粗布黑袍,但与普通渔民不同的是,他们的披风上有一个兜帽,所有人都带着兜帽,把脸隐藏在阴影之中,让人看不清楚兜帽下的脸。
兜帽人脚步无声,手上都端着一个银盘子,银盘子里放着一摊看起来颜色很不妙的东西。他们走过来,把手里的银盘分发给众人。
楚娇娇他们的位置刚好在第一排,借着兜帽人把盘子递给她的时机,她悄悄地抬头,看了看兜帽人的脸——不知道是阴影还是什么未知的原因,她完全看不到他们的脸是什么样子的,就像他们兜帽下的不是脸,而是一片阴影,只能看到一片幽深又浓重的黑色。
“拿好。”兜帽人出声提醒她。他声音沙哑,像是粗纸摩擦的沙沙声,也听不出来是男是女。
楚娇娇低下头,接过银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