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茧(12)

(他们说你在好转)

But you don't feel any better.

(但你却丝毫没感觉)

……

唱着唱着,不知谁起的头,一道道视线接连投往第四组最后排。对蒋楼耳聋的事道听途说过的,略有耳闻的,平日里不好过多打探,眼下一首歌顿时勾起埋藏心底的好奇。

甚至有人窃窃私语,说这歌词也太贴了吧,听得我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还有问怎么会放这首歌,故意的吗?

连黎棠自己都觉得,这歌当着蒋楼的面放出来,简直像在存心让他难堪。

可是天知道这首歌是他通过听歌识曲添加到歌单,今天之前也从来没有正眼瞧过歌词。

黎棠已经回到座位上,往左边看去,蒋楼右手托腮,偏脸朝向窗外,从黎棠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侧脸的利落线条,和他的右耳。

健康的那只右耳。

蒋楼今天似乎格外疲倦,除了课间,连课上也都在打瞌睡。

像是意识到什么,蒋楼转过头来,一边打哈欠,一边漫不经心地扫视整个教室,同学们纷纷噤声,不再往这边张望。

黎棠忙趁此机会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蒋楼闻言侧目看他一眼,接着抬头去瞧幕布。

Your ears are wrecking,

(你的耳朵正在毁坏)

Your hearing damage,

(你的听力损坏)

You wish you felt better,

(你希望自己能好些)

You wish you felt better.

(你希望自己能好些)

……

黎棠呼吸都要滞住了。

有种百口莫辩之感,他词穷道:“歌单里的,我先前不知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正当他以为蒋楼冷着脸是在生气时,蒋楼忽然弯起唇角笑了。

“什么歌单?我也收藏一下。”

一直到半夜,黎棠摸出手机查看,也没看到新的被收藏消息。

明明他已经把歌单的名字写在纸上给蒋楼了。

次日一切恢复如常,课间照样有同学跑到这边来玩,蒋楼把课桌椅让出来,自己靠在窗边,时不时插两句话。一如既往地微笑着,一如既往的好人缘。

好到让黎棠都忍不住羡慕。

今天晚自习被刘老师占去讲试卷,晚下课几分钟。恰逢黎棠父亲的飞机也是这会儿到,司机去机场接他,黎棠原想打车回去在,学校门口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空车,只好先沿路步行往回走。

边走边给曹洋发微信,吐槽这破地方九点往后就没有夜生活了,路上半个人影都没有。

曹洋不知道在玩什么,半天没回复,黎棠郁闷地把手机放回口袋,一抬眼,看见前方拐弯处的路口站着几个人。

二十郎当岁的男青年,穿得花花绿绿,站姿吊儿郎当,手里都夹着烟,看向黎棠时,眼神放出一种饿狼见到肥羊的光。

最后一个出教室,把门锁好,蒋楼把书包搭在肩上,不紧不慢地往外走。

今天不用去拳馆。前天晚上连打两场,身上淤血未消,老张说什么都不让他再上。

行至学校门口,瞧见路那头人影攒动,隐有火星明灭,蒋楼当是隔壁职校的又来这一代打牙祭,待走近些,才看见他们中间围着一个人。

一米七多的个头,脖子细长,眼睛很大。许是被吓的,他蜷着肩膀后背贴墙,本来就白的皮肤更加苍白,显出几分狼狈和滑稽。

正是同桌黎棠。

既然到了校外,就没必要再表现友好。蒋楼收回视线,双手插兜,垂眼快步走过。

刚走出去几步,听见身后传来黎棠颤抖的声音:“就,就这些了,这块手表不值钱,真的……”

他总是用“真的”来强调自己没有说谎。

可惜说服力约等于零,那帮混混并不相信,拉扯纠缠的动静传来,伴随黎棠的痛呼。

蒋楼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似乎,并没有什么报复的快感。

此刻的黎棠后悔极了。

后悔今天戴这块表出门,表不算贵,但是是张昭月送的。也后悔没把阿姨的叮嘱当回事,在校门口多等一会儿又不会怎么样。

堵他的几个混混应是盯他很久了,刚还问他今天怎么没有奔驰车来接他放学。

他的反抗像笑话,拼尽全力也敌不过为首的那个混混擒住他胳膊的一只手,眼看手表就要被从腕上摘下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在不到两米的地方站定。

几个混混闻声扭头,为首的那个不耐烦道:“滚远点,别多管闲事,信不信哥几个连你也——”

没等他说完,蒋楼的拳头就劈头盖脸砸了过来。

出生在首都治安最好的地区,从小念私立学校的黎棠,第一次亲眼目睹别人打架。

准确地说是打人和挨打。蒋楼的招数看不出有多上乘,或许胜在他反应快,力道也足,拳头砸在皮肉上的声音敦实,振得黎棠心脏都在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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