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也点点头:“安好。”
皇后又转向坐在长公主身旁的竹隐:“竹隐今日也来了?真是出落得愈发清丽可人,可惜了没有给我当儿媳妇。”
薛竹隐低头佯装害羞地笑笑,实际上皇后要是真的有这个打算,大可抢先一步截胡,也不必费尽心思地为她办一场盛大的生辰宴供她择婿。
“你和顾指挥使感情可还好?”皇后带了点对新娘子的揶揄,掩嘴笑道,“说起来你们是在本宫为你办的生辰宴上成的,本宫可算半个媒人?”
薛竹隐大大方方答道:“托舅母的福,指挥使对我很好。”
她扭头看秋云一眼,秋云立即会意,呈上她准备好的首饰。薛竹隐:“还没来得及谢过舅母,竹隐听闻舅母喜欢红宝石,备了一套首饰权当谢礼。”
皇后娘娘招手让秋云过去,拈起其中一条红宝石项链对着光照,坠子上的红宝石大如鸽子卵,在阳光的照耀下通体血红,不见一丝瑕疵。
她赞道:“确实是好东西,竹隐一定破费了。”
长公主接话:“竹隐听说大理产的红宝石质地才纯,特地派人去大理挑选,回来又请越州有名的工匠打造,也下了一些工夫。”
薛竹隐回答得妥帖:“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这套首饰粗糙卑陋,也是舅母心善才夸得这样好听,若能入舅母的眼,也不枉我搜寻一番。”
寒暄的流程结束,皇后娘娘和长公主又聊起家常,她们现在的感情已经很淡漠,因此聊起天来不外是回忆从前待字闺中和后来嫁人的时光。
“那时候先生对我们很是严苛,每次背书背错了,还罚我们抄写一百遍,我们还偷偷相互帮忙。”
……
“你性子从小就冷淡,见到薛南萧的时候整个人跟丢了魂似的,我万万想不到你竟会主动找先皇请婚,而薛南萧还真的愿意为你放弃翰林院的官职。”
说到这里,皇后娘娘发出爽朗的笑声,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个娇俏恣肆的小娘子,长公主古井无波的眼里也少见地掀起一丝波澜。
薛竹隐听得津津有味,她看向长公主,有生之年,竟然看到她娘像个小姑娘似的低头害羞浅笑。
她爹她娘的父母爱情原来如此好磕,父母是真爱,唯她是意外。
“朕来迟了,临时被一些琐事绊住了脚步,你们在聊什么,朕在殿外便听到皇后的笑声。”皇帝着一身常服,兴冲冲地走进殿内。
皇后,长公主,薛竹隐三人同时站起行礼,皇帝摆摆手:“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气。”
他眼光又带到长公主身边的竹隐:“哟,竹隐今日也来了,穿着裙子很有女儿家的样子!今日我们只聊家事,不谈国事!”
薛竹隐又低头乖巧害羞地笑,一片融洽的气氛里,长公主和皇后又开始聊天。
不过坐了一会儿,皇帝便坐不住了,他转头向薛竹隐说道:“她们净聊些妇道人家的事情,怪没意思的,来来来,竹隐你的字好,写两幅字给朕看看。”
薛竹隐起身应承,皇后的殿中就有文房四宝,使女将澄心堂纸铺开在桌上,又细细地为她研磨。
皇帝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她略微思索,提笔便写下两行字:“威振远塞,德沐泾阳,将军之风,千古流芳。”
皇帝却无心欣赏她笔触的飘逸姿态,琢磨纸上的这四句,皱眉道:“远塞关,泾阳路,你所写的将军是谁?”
他在明知故问。
定国公二十四岁时靠远塞关一役出名,此后战无不胜,一路青云直上,做到泾阳路安抚使,掌管泾阳一路的军政大事,他坐镇边地的二十余年,硝烟烽火尽数熄灭,所到之处皆是太平颂声。
薛竹隐放下笔,声音歉然:“舅父恕罪,竹隐近来正欲思索为定国公写一篇墓志铭,这才下意识地写了此句。”
皇帝眉头缓和,薛竹隐是定国公的孙媳,为他写墓志铭也不为过。
不过定国公都死了好几年了,怎么想起来要写墓志铭?
薛竹隐小心翼翼地观察皇上的神色,解释道:“我最近和修远一起回祖屋小住,看到定国公的坟墓在祖屋后的一片竹林里,凄凉得很。想起他一生功绩显赫,死后竟孤孤单单地待在小土包里,故而想为他作一篇墓志铭。”
皇上似乎在追忆什么,他感慨道:“定国公当年确实威风,先皇常常赞他骁勇,只可惜……”
薛竹隐试探性地问道:“竹隐年少,不曾亲历过定国公还在的时代,舅父可愿与竹隐说些定国公的事迹供竹隐写墓志铭?定国公如今屈身荒林小坟,我这个作孙媳的,不求他能得见圣颜,但得舅父的只言片语,也替他老人家在九泉之下感到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