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薛竹隐疑心是因为无事可做,仿佛过去了很久似的。
顾修远仍不见醒来的迹象,她脑子被烘得晕晕乎乎的,蓦地冒出一个想法,她应该,没可能,把他闷死了吧?
那可是在熙州带领两千精兵反杀两万敌军的顾小将军啊!
但都这么久了,就算是善凫水的人也遭不住。
他也许是在逗自己玩呢,只要她松开,他就会呼吸的。
薛竹隐慢慢地松开他的鼻子,悬着一颗心手指伸到他鼻子底下探气,没有动静,呼吸好像停了……
她屏住呼吸,慢慢把搭在她腰间的手提起,那只手像是没了知觉,安静地被她拎到一边。
悬着的心又下沉几分,手掌去推顾修远埋在自己颈窝的头,竟然也毫不费力。
要不再试试他的心跳,再决定要不要抢救一下。
用手贴在他胸口感受太钝,薛竹隐决定还是用耳朵。
她曲着身子,努力向下拱啊拱,头挨着他的胸口,耳朵贴上去侧耳倾听。
心跳声还没听分明,头顶先传来扑哧一声笑,胸腔也跟着震了震。
她就说!怎么可能会把顾修远给憋死呢!他临死前肯定会挣扎的!
从她的手开始游走起,顾修远就有所察觉了,她微凉的指尖略过自己的皮肤,给他带来一点舒爽的凉意。
之所以按兵不动,不过是想看看她想做什么。
或许是被他的皮囊迷惑,她又是个正人君子,白天不好下手,只好晚上乘着他睡着了,情难自禁多摸两把。
也罢,遂了她的意,谁叫他是她相公呢。
没想到这指尖不摸自己的胸口,也不摸自己的下巴,唇,眼睛,单单捏住了他的鼻子。
她想憋死他,好狠的心。
顾修远陡生玩心,她白日总是冷着一张脸,要是不趁这个机会吓她一吓,也太可惜了吧。
在西北时为训练士兵渡河奇袭,他曾练过很久的水下闭气,薛竹隐所预计的时间与其相比,不过小巫见大巫。
顾修远暗暗调整气息,耐心等待她按捺不住惊惶发作的时刻。他像一个游刃有余的猎人,耐心地等待他的猎物醒来。
顾修远把她埋在他胸口的脖颈提起来:“你做什么?”
第27章 共眠(3)
薛竹隐又羞又恼, 捶他胸口:“刚刚你装死装那么久,吓唬谁呢?!”
顾修远放声大笑起来,胸口颤动不止, 薛竹隐只觉得这笑声刺耳,敲了敲床板, 不满道:“你笑什么?”
他实话实说:“笑你傻。”
她暗暗在心中懊恼, 傻气怕不是会传染,她不过和顾修远待了一个晚上,竟然变得这么笨。
她冷哼一声:“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要不是顾修远把她当个傻子戏弄,她又那么一点点担心他,她岂会栽在这上头?
越想越生气, 顾修远还像座小山似的堆在她身旁, 她忿忿地推推他的肩膀:“过去点,我要挤死了。”
顾修远翻了个身平躺着,也来推她:“睡不着,聊聊天。”
薛竹隐转过去面对着墙,没什么好气:“我同你没什么可聊的。”
顾修远“噢”了一句, 然后就不说话了,她觉得自己的话像一把冰刀子,把顾修远的话头一刀斩断。
檐下雨潺潺, 她原本困极, 此时听着雨声倒是睡不着了。
纠结半晌,薛竹隐试探性叫他:“顾修远?”
顾修远转过身来面对着她:“嗯?”
薛竹隐只是想看看他睡着了没, 一时想不到要说什么, 半晌才问:“我记得你以前在文思堂还是挺用功的,怎么会后来和何明进混到一块去了呢?”
还要何明进, 她记得何明进好像是调皮闹腾了点,但也就限于忤逆先生,欺负同学,怎么后来又去赌坊勾栏混上了?
“我读书学得慢,先生们都嫌弃我,就不想学了。他们总欺负我,我跟何明进玩,傍上他的大腿,他们就不敢欺负我了呗。”顾修远故作轻松。
薛竹隐默然,定国公去世之后,府中无人,定国公府如巨厦忽倾,文思堂里的世家子弟早熟,个个都是捧高踩低的人精,自然挑软柿子欺负。
像顾修远这种骂了还口打了还手的,欺负起来更带劲,想来他当年受了不少的委屈。
她顿了顿,说道:“其实陈先生挺关心你的。”
在文思堂的时候,多的是世家子弟围着她和太子,只是她不好与人交接,加上后来与他们分道扬镳,对许多人都没有印象了。
她之所以对顾修远有一点点印象,是因为陈先生有一次看着顾修远潦草的课业,叹了口气说:“这孩子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