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修远穿了一身夜行衣,身形笼罩在黑夜里,房间内一片寂静,还能听到窗子底下街道上士兵巡逻的脚步声。
他慢慢松开捂住她嘴的手,上下打量她,见她神情自然,毫发无损,才放下心来,说道:“我担心你喊人,所以捂嘴了。”
薛竹隐不自在地扭了扭腰:“你把放我腰后的那只手也松开。”
顾修远慢慢把手抽了出来,刚刚她被抵在门板上的时候顾修远的手垫在她的腰上挡了挡。
薛竹隐并未点灯,与他拉开距离,皱眉说道:“你是主帅,不好好在军营里待着操练士兵,拟定作战计划,跑这来做什么?你知道要是你的身份被发现了会有多危险吗?”
“那些呆子,根本抓不住我。”顾修远双手抱臂,斜倚在门板上,语气里有一点得意。
“不知道你和谈的情况如何,所以来看看。”
其实他是担心她的安危。
大齐开国以来,也发生过和谈使前去招安的时候被斩杀的情况,昨日他在帐中一想到薛竹隐孤身在宁州城里,便辗转难眠。
薛竹隐正想与他说此事:“宁州的态度徘徊不定,何必不想和谈,宁州太守开出的条件又太高,怕是要凉。何必刚愎自用,手里又有昌吉寨的精兵,凶悍无比,说不定哪天就动手,你一定快,我正想办法传消息给你。”
没想到他竟然来了。
顾修远:“看出来了,我摸进城的时候,城门守备并未放松,城里巡逻的士兵也很密。”
他自然地要去牵她的手:“既然如此,我带你离开,你留在这太危险了。”
薛竹隐躲开他的手,扬了扬下巴:“云意在隔壁。”
她又说:“你疯了!你一个人可以来去自如,但你怎么带我们两个出去?我们不见了,这边定然知道我们的态度,还能突袭吗?”
“顾修远,这不现实。”
顾修远急了:“那我总不能放你一个人在这吧?”
薛竹隐压低了声音:“我有个办法,何必和宁州太守意见不一,我想办法挑拨他们,他们必有一伤,还能给你争取时间。”
顾修远问她:“届时城破,你怎么办?”
薛竹隐避而不谈,冷静地说道:“我怎么办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怎么尽快把宁州城拿下。”
“你的生死怎么能不重要!”顾修远反驳。
两个人同时想到那天因为和谈的事情他和薛竹隐当众吵架,顾修远突然脱口而出一句暧昧不清的话,一时沉默。
顾修远慢腾腾说道:“大齐有好多毛病等着你去纠正,惠及的是千万百姓,你的生死怎么能不重要?”
薛竹隐定了定心神,说到:“我向你保证,我会尽力保全自身和云意,她也会努力保全我。”
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何她突然想向顾修远保证,但见他这么在意她的死活,她也想让顾修远放心。
不想顾修远察觉她百转千回的心思,她又迅速岔开:“就这么定了,你快回去,这里交给我,给你五日时间部署够不够?”
顾修远:“三日够了。”
薛竹隐点点头,事情谈完,她和顾修远好像没什么可再说的了,有想说的,她也很小心地避让着不被提起。
她顿了顿,指了指西边的墙壁:“云意在隔壁,你要不要见见?”
顾修远摇摇头:“不了,她与何必有旧,想来安全,不必我操心。”
他谨慎地打开窗子瞧了瞧周围的动静,“那我走了。”
薛竹隐:“走吧走吧。”
“竹隐,”他回头叫住她,丢下一句话,“我不喜欢周姑娘。”
薛竹隐望过去,窗子已经关上,只留下一个小缝。
不仅那句话无迹可寻,这屋子安静得似乎不曾来过人。
她疑心是近来思虑顾修远那天脱口而出的话,听错了。
薛竹隐思索了半个时辰,把写满字的纸张在灯下烧掉,敲开周云意的房门。
她刚拆了头发,迎薛竹隐进去,给她倒了杯茶。
薛竹隐坐下,直截了当地说道:“云意,我有一事求你。”
周云意巴不得自己能帮上她的忙,听到此话膝头向她那边挪了挪,忙道:“薛大人请说。”
“你今日随我去府衙可注意到站在宁州太守身后的那个男子?”薛竹隐不直接说,先问她道。
“注意到了,那个人很奇怪,老是瞧着我看。”周云意低了头,有些不自在。
薛竹隐接着说道:“我三年前曾在京都见过他一面,当时还是从你他的口中听到你的名号,他应该对你颇有好感。你能不能明日偷偷给他塞个帕子,到时候我引何必从旁观看。就递个帕子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