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揉了揉太阳穴,本就疲惫不堪,方才又损耗心力,被太阳晒得太久,此刻头痛像潮水般一阵阵涌来,她的脑袋重得像秤砣。
薛竹隐翻身上马,说道:“我待在这也是无用,先回去歇着。”
高积云看看薛竹隐纵马疾驰的身影,又看看殿内余晖。
真奇怪,嫂夫人明明是为了顾大哥而来,在这待了一个时辰,却连一句话都没说上就走了。
顾府点上了灯,秋云还等在大门口,见了她的身影,远远迎上来,迫不及待地问:“大人,事情如何了?”
薛竹隐把马鞭交给马夫,一边往府里走,简短地说道:“都结束了。备水,我要沐浴。”
纵马一路到顾府,晚间徐徐清风也没能洗净她从宫里带回来的血腥味。尽管又累又饿,但她再也忍不了了,先沐浴再说。
沐浴完,薛竹隐简单地喝了点甜粥,她走到窗边,抬眼看了看尚翠轩,还是漆黑一片。
顾修远竟还没回来吗?他是留在宫里治伤了吗?
难不成他的伤很重?自己是不是该进宫看看他?
薛竹隐犹豫不定之际,瞟到灯下那封和离书,若是见到顾修远,少不了要谈这件窘迫难堪的事情。
还是算了吧。
等顾修远伤好了,他自己会回来的。
翌日傍晚,高积云拎了好一堆补品,来了顾府。
薛竹隐到堂前见他,高积云便把补品献宝似的堆在她眼前,笑道:“嫂嫂好,我来看看顾大哥,他的伤怎么样了?”
她朝秋云看了两眼,秋云会意,上前命下人把补品收好,给顾修远送进宫去。
薛竹隐朝高积云拱手:“谢过高虞候。不过顾修远不是留在宫里了吗,你怎么到顾府来了?”
高积云的笑容凝固在脸上:“顾大哥昨日便回家了啊,还吩咐了我一堆宫里和步军司的事情,我以为他要回家养伤。”
他还受着伤,该不会是体力不支,倒在路上了吧?
薛竹隐蹙起眉头,心提了起来,沉声说道:“他不在府里,去找京都的金吾卫,你也派一些步军司的人马去找!丰乐楼也去看看,还有大桥村!”
高积云还有些懵,茫然地看着薛竹隐。
她转身便往马厩走,秋云看她急匆匆地,追上来说道:“晚饭已经在花厅摆好了,大人好歹吃一点再出门。”
薛竹隐顾不上回答她,去马厩牵了一匹马,出门后往进宫的方向骑去。
从顾府出去,一路顺着凌仪街往北走,转到安华街,穿过平康坊,再转浚和桥,转到南大街,一路向北,便是南华门。
已经入夜,街上熙熙攘攘的,到处都点着灯,市肆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昨日的宫变震惊天下,可民间百姓还要过日子,江山易主,于他们不过又多一项饭后谈资。
薛竹隐控着缰绳走在大街上,目光仔仔细细地扫过每个角落。
墙角有几个流民坐在地上吃馒头,沿街还有一两个乞丐在乞讨,她一看便知,他们都不是顾修远。
大半个时辰过去,她已经走了几条街,肠胃隐隐作痛。
她按住肠胃,心中隐隐懊恼,昨日她不该先回去的,即使顾修远不想见她,可他受着伤,她不该和他计较。
都过了一天一夜,就算顾修远晕倒在大街上,也早被什么人救起了,在大街上找人实在是个愚蠢的法子。
可她不能干坐在府中等消息,万一顾修远就是晕倒在某个角落无人搭理呢?
一直走到南华门,她一无所获。
在大街上找人果然是个愚蠢的法子。
薛竹隐骑马回了顾府,等到半夜,高积云终于回来,说道:“金吾卫和步军司都没找到顾大哥,丰乐楼也不见他的踪影,不过……”
她焦急地问:“不过什么?”
高积云:“不过凌霄门有个士兵记得顾大哥长什么样子,他说他昨夜看见顾大哥骑马出城了……”
薛竹隐的眉头又皱了起来:“简直是胡闹,他身上还受着伤,怎可纵马?就算有什么事情等着他去办,也该坐马车才是!”
高积云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问:“嫂嫂先前说去大桥村,那是什么地方?”
“大桥村是顾家祖宅所在之地,他前段时间便一直住在那。”薛竹隐顿了顿,“你不必唤我嫂嫂了,还是叫我薛侍御吧。”
高积云茫然地看着她:“为何?嫂嫂可是害羞?”
“说起来复杂,”薛竹隐不想和他掰扯这些,胡乱答道,“我给你一份舆图,你一会派两个人坐马车去大桥村看看,我先骑马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