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金玲听得好不委屈,拽着林清洺的衣袖,“我嘴笨,可是夫君,你相信我,我真的以为她是。”
事已至此,宋锦安也没待下去的心思。左右这些大人物也不可能同一个平民百姓道歉,争执下去徒增无趣。扭头要走时,晏霁川拉着她,“不讨回公道?”
“世上不公道的事多了去,我讨得过来么?”宋锦安淡定抽回衣摆。
晏霁川听得一愣,随即坚定制止宋锦安离去的动作,“至少今儿我在,我会帮你讨回来。”
说着,他对准林氏夫妇一顿之乎者也,说得林清洺面色发红。
此刻林的脸挂不住,看着崔金玲的眼底也有几分嫌弃,“还不道歉?”
崔金玲眼眶红红,捂着肚子,“可是我道歉了岂不是丢大人的脸。”
“你知晓丢人就不能三思而后行吗?嬷嬷没教会你规矩?”
这话极重,一下就叫崔金玲叭嗒下两滴泪珠,她摇摇欲坠,同失魂落魄般朝宋锦安低头,“对不住姑娘。”
宋锦安眉头皱皱,想不通林家夫妇怎是这样的,往日父亲夸林家清白时她还觉着林家人该各个光明磊落。
她颔首算是揭过这一茬。
大抵林清洺叫晏霁川落了脸便不欲多待,带着崔金玲扭头去了南边。
宋锦安笑道,“多谢晏小侯爷。”
“不必,路见不平本就要拔刀相助。”晏霁川闹了个大红脸,此刻才反应过来方才他拽住人姑娘的袖子,结结巴巴道歉。
宋锦安眸子颤颤,口中微苦,“其实不必所有事都拔刀相助。”
有些人和事并不值当。莫像她一般好心养出狼。
“作壁上观非我所为。”
闻言,宋锦安面露浅笑,“是。”
门扉兀的大开,谢砚书面无表情看着门口两人。因膝盖不利落的缘故,他脚步有些坡,目光在落及晏霁川和宋锦安紧挨的姿态时不留痕迹顿顿。
“谢大人也在?”晏霁川诧异抱拳拱手。
谢砚书脸色白,衬得神情更冷,“晏公子有事?”
“我随家母上香,意外遇着了宋五姑娘。我们不做打搅了。”说罢,晏霁川眼巴巴看着宋锦安,“宋五姑娘,我给你瞧副画。”
宋锦安倒也不是多想看那画,只是更不想见着谢砚书,便应下。
清然捏着封信望着宋锦安的背影,“这女人竟勾搭上了晏小侯爷。”
谢砚书偏眼,“有事?”
“是林夫人的信。”
“谁?”
“林家夫人,崔金玲。”
谢砚书头也不回进屋,“你现在是随便人的东西都接?”
清然苦不堪言,他就不该信了琉璃的鬼话,还说什么有交情,呸!
撑腰
西边小厢房内, 崔金玲咬牙绞着帕子。
老嬷嬷好言好语给她端碗安胎药,“我的好夫人,你又生甚么气, 林二爷是为了面子, 又不是真落你不好。”
“道理我都省的。我只是,只是不喜欢那位宋五姑娘。”崔金玲语气低低,眼眶泛红好不委屈,一双狸花猫似的瞳子水盈盈。
闻言,老嬷嬷放下口气,原是为个不着干系的姑娘,那便好办多了。
“她姓宋, 也会画画,我想到心里头就不舒坦。”崔金玲怅然若失。她这辈子的心结就系在宋锦安身上去。
从前她是柳州崔氏时不敢肖想燕京的婚事, 可一朝叫林家选中,她是做着梦也笑醒。燕京林家百年大家族,祖上出了多少文臣,那是满柳州姑娘都羡艳的地。
待嫁的日头算是崔金玲最欢喜的时日,后来带着崔家的期盼她小心翼翼进了林家。进去后才发觉这婚事并非是甚么郎才女貌, 实是林家为躲人口舌匆忙敲定的。那半载,她几乎日日都能听到公婆的唉声叹气, 遗憾未娶到宋家女。偶然夜深,她还能听得丫鬟们讥笑她不懂燕京规矩。惶恐与不安压得她竟怨恨起从未谋面的宋家大小姐。即使宋家大小姐一次未来过林家, 更未刁难过她。
天知晓宋家倒台时她多轻快, 瞧吧, 命这东西是说不准的。
叫心魇缠住的崔金玲咽口水, 犹豫着吐露出打算,“老嬷嬷, 我知晓这般不对,只是那位宋姑娘瞧着不是个安分的。”
老嬷嬷笑道,“这么点小事?明儿我就能叫她出丑……”
崔金玲听得连连颔首,复而觉着此妒态过分,欲盖弥彰劝住老嬷嬷,“我并非故意害她。”
“老奴知道,夫人最心善。”
见事情敲定,崔金玲也有了些精神气,想到谢砚书的事,不由得扭头问送信的丫鬟,“谢大人没说宴请我同林郎么?”
“夫人,没收到消息呢?怕是谢大人那头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