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屋前排排坐着一行的妇女,弯腰收拾着打好的猎物,时不时看眼身侧玩闹的小娃娃们。
翠儿跑得慢,不满地拽一下前头宝儿的袄子, 嚷嚷,“宝儿, 你给我站住!”
叫宝儿的女娃头也不回,扔下句, “不要听你的。”
“你敢不听翠儿姐姐的, 那我们都不和你玩!”胖墩似的小男娃气呼呼推把宝儿。
宝儿没叫他推跌倒, 反而笑眯眯看着对面站成一排的几人。
村里素来是谁打的猎物多谁最有话语权, 王新牛本领好,为人也和善, 小娃娃里面也对宝儿哄着。然,翠儿家的姑姑要嫁给镇上的富豪老爷做姨娘,那富豪老爷大手一挥说改日将翠儿家也都接到镇子里去。刚开始翠儿还兴高采烈和大家说道老爷的府邸多漂亮,镇上的街多热闹。
后来翠儿的堂哥骂翠儿笨,还和这群泥腿子玩。打那之后,翠儿就爱趾高气扬地欺负同她不合的娃娃。昨儿是村长家的宝贝孙子,今儿是宝儿。
二丽看眼宝儿又看眼翠儿,最后还是惦记着翠儿说的镇上糖子,小心翼翼站到翠儿那边去。
翠儿登时仰着脑袋,等着宝儿像其余人一般同她道歉。
然,宝儿理也不理她们,一蹦一跳扭头就走。
几个娃娃大眼瞪小眼,害的翠儿面上挂不住,骂句,“以后村子里谁和宝儿玩我就不给他糖吃。”
“大力哥,你家妹妹是不是叫翠儿欺负了?“泥坑里堆屋子的男娃不确定推推王大力。
王大力撅着屁股糊泥土,想也不想道,“谁能欺负她去,鬼精。”
“噢。”
见到自家男人回来,妇女们都带着丰收的喜意擦擦手,提着洗干净的肉上前接过男人们手头的农具。几个扎着朝天辫的小娃娃兴高采烈跑出来,嘴里嚷着爹爹爹爹。
王新牛见着跑得最快的一个小女娃,笑得合不拢嘴。人群里就他家娃娃最好看,旁人都是穿的家中姊妹的旧衣,唯她粉红色的小棉袄显得可灵气,梳着乖巧的发团。
黄秀花心疼地一把抓回跑得飞快的女娃,“才做的衣服,你就溅到泥点子了?”
那女娃怪机灵地眨眨眼,这下叫黄秀花一个字都说不出,只拉着她的小手慢慢朝王新牛走。
“哟,我家宝儿是不是又长高了?”
“才一晚上的功夫,能长高?”黄秀花掐一把王新牛的胳膊,惹得对方脸皱成一团。
宝儿弯弯嘴角,一双漂亮的凤眸虽因年纪小显得圆圆,却也透着几分俊气。
“过来,我今儿给你猎到了小兔子,回去养着!”
“爹爹,我也要,我也要!”一个从泥巴里滚出的小猴子炮弹似地砸在王新牛腿上,使劲蹦起来要去够王新牛手上的竹篮子。
王新牛没好气踢他脚,“你个小兔崽子,这是给你宝儿妹妹的,滚远点去。”
“臭爹爹,小气爹爹!”王大力沮丧耷拉着脑袋,委屈巴巴站在宝儿身边看宝儿拎着小兔子摇头晃脑跟着娘亲往家走。
四人才到家里头坐下,屁股都没焐热,听得村长敲着门,大声嚷嚷,“姓王的,睡没睡死?”
王新牛鼻子里哼哼,老大不愿意地起身披上袄子,叮嘱三人去里屋的炕上坐。
“咋,猎物我可都分了,莫冤枉我吃独食。”王新牛吊儿郎当拉开门,眼睛一凝。
门外除去村长,还站两个男人,身量高大,皆是遮住面目。然只看周身气度便贵不可言,完全不是他们这等小村子能见着的人物。王新牛当即站直身子,浑身紧绷,“做甚么?”
“进去说话。”村长没理他,反而推开门直接往里走。
王新牛有心想挡,却发现那头戴帽子的黑衣人力道极大,卡着门一下都动不得。
屋子内黄秀花好奇推开点窗柩的小缝,手里缝着新袄子,喃喃,“好端端的,又出了甚么事?”
王大力心心念念他的兔子,对此打不起精神,病怏怏躺在榻上。暖炕上的宝儿望眼院内进来的两个陌生人,没有说话。
村长将人带到后就扭身出去,一句话也不解释。剩王新牛虎视眈眈瞪着面前两人,“做甚么的?”
清然冷哼声,一把扭住王新牛的胳膊将人反剪到桌面,“说,李嬷嬷是你甚么人!”
“甚么李嬷嬷,我不认得。”王新牛心头巨颤,闭着眼一句话都不肯多说。
清然一脚踹在人膝盖上,逼得王新牛跪下,身上杀机尽显,“四年前,她抱给你一个女婴是不是!我告诉你,那是我们家主的亲生女儿,你这是拐卖,是可以判死刑的!”
屋内黄秀花慌里慌张扔下手头东西,才跑出来叫清然周身的冷气吓得魂飞魄散,不住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家汉子做错了事好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