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邵骞眼观鼻鼻观心,“四王妃多虑了,下官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下一秒,他就差点破功。
朱鸾仪小步蹿到她的面前,拉起他的衣袖,竟是完全不顾宫规礼仪。
“邵骞,你一定要这般跟我说话么,你可知这深牢大狱,锁住的是怎样的一颗心啊,我无时无刻不在怀念从前我们一起策马同游的日子……”
说着说着,眼里还蓄满了泪,声音里也是带着哭腔。想必是真的濒临崩溃了。
闫邵骞袖中的一双手紧握,恨不能把指节挣断,她说起的那些日子好似就在眼前。
他当初因为跟她的一次蹴鞠而结缘,狂妄自大的他那天却输得极惨,却也彻底爱上了这个明媚的女子。
第025章
闫邵骞多想上前跟她说一句, 他放下唾手可得的江湖,藏起满身的纨绔做派,变成如今这般瞻前顾后的脾性, 便是为了能有一日, 还能跟她策马同游啊。
但是这种掉脑袋的话他如何能说,他现在人微言轻,毕竟放浪形骸了太多年,想短期攒齐人脉哪能那么容
依譁
易。
如今的他不说跟自家兄长闫如海比, 就是眼下宸阑王爷身边炙手可热的谢东平的一根指头,他都比不得……
朱鸾仪想从他眼神里看出一丝变化,只可惜跟前的男人, 早已不是昔日那个嬉笑怒骂全放在脸上的少年郎了。
朱鸾仪突然就觉得自己的一腔热情, 被他的冷情冷意浇了个透心凉,连带着二人平时最喜欢的发糕,也味同嚼蜡。
“罢了, 男人啊, 果然都是如出一辙的, 本妃的父亲朱永忠是这样, 小闫大人也是这样……”
“只有争名夺利才能引得你们的侧目, 什么小情小爱的,不过是过眼云烟, 飘一飘也就散的一干二净了。”
朱鸾仪一边说,一边不顾子鸢的搀扶, 拂袖而去。
闫邵骞想上前搭把手, 可是如今他又有何立场呢?
他甚至连子鸢都不如, 至少她还能跟着进宫,陪伴在她身边……
暗自叹口气, 假以时日,他终能与她并肩的,自己千万别打退堂鼓。
……
朱鸾仪走到拐角,一扫醉态,换上往日的端庄面容营业。
大丫鬟子鸢跟在身后,只觉得自己的主子好似会变脸。
但她也不敢多说什么,朱家的手段这些年她见识的还少么,抢在前面喝孟婆汤的,多半都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好在这点她还算克制,好奇心也远比常人小了很多。
两人正走着,蓦地斜刺里一个身穿蟒文图案的男人窜了出来,上来就抓住了朱鸾仪的手。
子鸢饶是被吓得不轻,倒也没有惊呼出声,看清来人之后,便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只剩下左宸阑与她对峙。
“什么叫‘最毒妇人心’,本王今天倒是领教了。”
还是惯常的招数,一上来就先给她安个罪名。
朱鸾仪对他这样的态度,早就见怪不怪了。
“王爷喜欢的,不就是妾身这一点么?”
左宸阑再次因为她的恬不知耻而愤怒,下意识的就抓紧了她的手。
“王妃这般将小闫大人玩弄于股掌,就不怕闫如海报复?”
“为了区区一个傻弟弟,放弃掉整个家族的长盛不衰,妾身想来父亲的门下弟子应该不会那么傻……”朱鸾仪嘴边扯起一抹笑,一瞬不瞬盯着左宸阑,“王爷您说呢?”
用闫如海说左宸阑,这便是在提醒他,她的父亲朱永忠背后的势力,是他左宸阑急需要的,有那么一点恻隐之心,都会很快消失在在宫闱倾轧里。
至于左宸阑对她喜欢与否,又有什么关系,身为朱家的嫡女,家族永远都是大于感情的。
她料想他应该不会休掉自己,起码短期不会,因为他羽翼未丰……
因而她才敢行事乖张,做了很多他看不惯又无可奈何的事情。
平素左宸阑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谁知今天碰巧遇到她跟闫邵骞演苦肉计,他若不是亲眼瞧见她转身之后的笑意,竟差点信了!
果然,虎父无犬女,他的好岳丈朱大人,给他安排的一个好王妃啊!
左宸阑只觉得这无情宫阙变得更冷了些,但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回头路了。
所有人都好似‘手脚被缚’行在无声的码头上,然后被押往满满当当的船,一路惊涛骇浪,稍有不慎便是失足落水,落得个‘死无全尸’……
朱鸾仪看他那神情,想必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轻轻甩开他的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