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方澈像是做了噩梦,嘤咛着叫人:“救救我,呜呜哥……”
他蜷缩成一团,枕头也不用,两只手到处乱挥,好几次打在楼桁身上,楼桁面上毫无波澜,倒更像是纵容他如此。
楼桁将方澈几次从被子里扒拉出来放到枕头上,那人却又一次缩进被子。
“麻烦精。”
等楼桁坐在床边后,有什么黑乎乎毛茸茸的长条从楼桁后腰的位置摇晃着伸到方澈后颈下面,任由他抓着枕着。
-
-
方澈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刚一睁开眼,看到就是陌生的天花板,医院的床帘。
空气中淡淡的消毒水气味让方澈生出几分安全感,好在昨天楼桁没有直接把他扔下。
如此想到,方澈甫一翻身,这才发现脑袋下面有什么毛茸茸的。
一低头,方澈震惊地看着那摇晃了两下的猫尾巴尖儿。
哪来的大黑尾巴!这么粗……
顺着尾巴向上看去,方澈看到坐在床头的楼桁。
那人只有半个肩膀靠在床头,眉头紧蹙,微微阖着眼,睡得并不踏实的样子。
方澈脑子里混沌一片,心口抽动。他怎么也想不到,楼桁竟然会让他躺在尾巴这么亲密的位置上。
方澈试图移开,却不料那根柔软的黑色尾巴自发地垫在了他的脖子下面,方澈一怔,捏了捏那黑色的尾巴尖,便不舍得撒手了。
“哥的尾巴好粗好软…”方澈喃喃自语,用耳朵尖偷偷蹭了两下,爱慕之意毫不掩饰。
“嗯……”头顶传来楼桁的轻哼。
不知是怕清醒的时候面对楼桁,还是怕看见楼桁对自己冷冰冰的模样,方澈下意识地枕着楼桁的尾巴重新躺下去。
闭上眼后,其他的感官倒是更加敏感了。
耳边是布料的窸窣声,眼睛睁开一条缝,这才发现那黑色的猫尾巴正拂过他手臂的伤痕。
尾巴尖儿残留的温度渗过皮肤直达更深处,被子下面,方澈紧紧捂住了胸口。
生怕被谁听到了自己难以抑制的疯狂心跳声。
滚烫的热意散去,空余满心惘然。
脑海中浮现的是,昨夜楼桁出任务看见自己时不耐烦的模样,如果让他再一次看见自己,一定很不爽吧。
如此想着,方澈小心翼翼从床上坐起,生怕吵醒楼桁,放轻动作下了床,离开病房前一步三回头。
方澈刚从病房出来就遇上要过来换药的护士了。
“病人你醒了,身上的伤怎么样,我正要去给你换药呢。”护士道。
方澈回手将门关得更紧了一些,“护士姐姐,我的伤已经不疼了,我能不能出院呀?”
“恢复得怎么快吗,昨天送你过来的男朋友他说你脑袋可能有点问题,最好是观察观察。”
护士的话说完,方澈耳尖都红透了,不知是尴尬的还是因为什么。
“我脑袋没事的,他、他不是我男朋友……”方澈声音很轻,最后几个字像是在唇舌间呢喃。
“是吗,那就可以走了,回去之后注意别沾水,那你男……你朋友还在这吧,你不管了?”
方澈扯了扯嘴角,道:“他睡着了,我怕他醒来之后看到我不高兴,我不打扰他,可以的话,帮我转告一下吧。”
“这是吵架了,行吧,回去多注意伤口。”护士没有多问,拿着查房表继续往前走。
方澈见状连忙说了几声谢谢,快步走动起来又牵扯身上的伤,他却没有慢下脚步。
病房里,楼桁站在门前,手放在门把上许久没有推开,肩膀连同眉眼低垂,眼底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些什么。
-
-
穿着病号服打车回到自己家楼下,方澈怕唐向南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又不敢只让唐向南自己去小酒馆,正考虑关门几天的时候,晚上就收到了高俊风的消息。
[孤狼小高:小豆芽,昨天去你小酒馆找事的那群猫头鹰已经都抓起来了,这几天小酒馆附近,楼队和我会加强巡视,别怕。]
方澈这才松了一口气。
[毛茸茸才不是虚胖:谢谢!孤狼大哥,楼队回去有没有说我很麻烦之类的话呀。]
[孤狼小高:他没说话,但看着好像吃了炸药。]
方澈不禁缩了缩肩膀,想着自己还在在楼桁发火之前很有先见之明地离开了。
可回想昨晚窝在楼桁怀里被送到医院那段路程,方澈又在绝望的灰烬中独自点燃了一簇自欺欺人的小火苗。
[孤狼小高:别叫我孤狼大哥,难听死了,下次见面小心我捶你。]
[毛茸茸才不是虚胖:高大哥。]
[孤狼小高:……]
之后方澈干脆找了个理由放了自己七天假,只是当时屁股上被啄得最狠,落了一块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