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跟爷爷站在床边,有些不知所措,在他们的观念里,中枪之人必死。
一辈子待在了农村,甚至不知道外面的医术已经如此高超。
度青再见光明时有些恍惚,看不清眼前的东西,好半天才恢复正常视力。
“妈……”
他嘴唇有些泛白,颤颤巍巍地吐出一个字来。
奶奶听到了他在叫,下意识应:“哎。”
度青平躺着,全身软瘫着没什么力气,他连扭头都困难。
奶奶上前一步,似乎是在确定那双眼睛是否真的睁开了。
“妈……”
度青又小声地念了一声,他眼眶红润,随时要流下泪来,“我刚刚听到你在叫我……”
陆商抿了抿唇,明明妈妈对他很平淡,甚至就没有指望他活下来,但听到亲人的声音还是触动万分,醒了过来。
这个人到底是有多善良,别人对他的薄情,他以百倍返还。
他心紧了紧。
傅均赶来给他做了身体检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只是恢复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而且会有后遗症。
比如健忘,手抖。
陆商皱眉,但得知度青已无其他大碍后,并未去说上一句话就出了病房。
走得太匆忙,以至于沈之初注意到的时候之捕捉到他消失在门口的衣摆。
这副架势看起来更像是在逃避什么。
“醒了就好。”奶奶望着他,深深吸了口气,说不出来是什么情绪。
高兴也高兴不到哪去,难过也难过不到哪去。
儿子醒了,但补偿飞了。
度青倒是望着这两张至亲脸感触万分,对一个刚刚从鬼门关走出来的人,意识都还不太清醒。
爷爷奶奶这时候要走了,虽然他们的儿子很想他们再多留一会儿。
房内只剩沈之初和度青。
终于到好朋友之间感叹大难不死了。
“陆商队长刚刚来过是么?”
沈之初坐在床边,都想好要怎么感慨了,对方嘴里却不冷不淡地蹦出这句话来。
他点头,“我还以为你没看到。”
“看到他制服的衣角了。”
“这也能注意到?”
度青被他惊讶的样子逗得有点想笑。
沈之初忍不住跟着笑:“已经去通知陆言了,你是他的救命恩人。”
度青慌乱否认:“怎么会,这是我的责任!”
“没关系,你确实是救了陆言一命,这段时间你好休息,我会抽空来陪你。”
“谢谢你们在我身边。”
度青憔悴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他抓了抓好朋友的手,发现已经有茧子变厚了。
他是个擅长注意细节的人。
“啊对了,”沈之初把一直贴身放的资格证颁发证书拿出来打来,有些小得意,“我是一名合格的医疗工作者了。”
“之初,你真厉害。”
这是由衷的夸奖,他这才发觉,这种事跟谁分享都不如跟朋友分享,在度青面前,他可以肆无忌惮的骄傲。
跟温柔的人相处,就是可以这么轻松。
现在度青是在慢慢恢复了,但沈之初却要越来越忙。
之前提到的流感似乎不只是普通说说而已了,挂号的队伍越来越长,他跟在傅均身边都能感受到疲惫。
领到证件的那天,沈之初都没精力开心了。
“小初,这次希望你能带队,这也是检验你能力一次机会,如果做好了,说不定会升职。”
傅均脸色平淡地拍了拍他的肩,从一无所有的小白到如今获取资格证的医师,这大概就是成长。
这次的带队是支援西边战役。
战争的号角不知何时又吹响了。
沈之初有些犹豫,医院开始因为这次流感人手不足了,如果他不上的话,估计也找不到别人了。
这也是博士认可他的领导能力,同时,也是给自己的证书一个交代。
“好,我去。”
答应下来,傅均的眉头明显舒缓了许多,他拍了拍小初的肩,这是鼓励,同是也是提醒。
责任在肩,必要势不可挡。
出发时,他简单的群探望了一下度青,随后开始整理队伍。
队伍里大部分都是久经沙场的老手,只有一小部分的稚嫩脸庞。这次出征,很多可能是他们第一次上战场。
坐在绿皮大卡车上,沈之初已经不感到陌生了。
大家基本都聚在一起,但很少有人说话。
在一处无人在意的角落,他眼神一撇,看到正在微微颤抖着的娇小身躯。
那女生一看便是素食动物,留着齐耳短发,身材娇小,连五官都很小巧。
推测大概是一头品种普通的鹿类。
天性的敏感性格,大概让她在这次征程感到害怕。
一只拳头递了过来,带着茧子的掌心摊开,里面躺着一颗粉红色的硬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