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一代雄鹰陨落之时,落日来为他送行一般。
思绪远飘。
“原来,还有一个小孩啊……之前都没注意过呢。”
这是他小时候最常听到的话。
武场训练,他永远都会败给一个人,那是他的哥哥,陆言。
众目睽睽下,他的资质在哥哥的对比下,永远是底层的那个。
所以,陆征也不再关注他。
连外人也尝尝忽略他。
正是因为他太早意识到自己终究不是陆家的人,于是拼命的想要表现。
“你做的那些要有你哥哥一半好就够了,这点程度就来逞能。”陆征说话一点都不留情。
“……”
年幼的陆商曾在心中无数次在怪过自己无能,最后只能变成讨好。
心中的情绪积压到如今,他还是未能受到关注重视。
若他就是那个随便能欺负的人,为何还要顾全大局,自己好就好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成了最善于伪装的善者。
以温和的面具欺骗着大家。
如果直白的说出来,他能清楚知道自己心里的感觉——他嫉妒陆言,同时,又仰慕他的才能。
这样的感觉简直让他矛盾得要疯了。
怎么不算痛苦呢。
至于陆征。
名义上的父亲,养育他却又摧毁他的人。
他还不明白自己心中的感想。
回过神时,他已经坐在车内。
抬眼,后视镜中,一双黑眸眼神凌冽,目带煞气,好似下一秒就能击碎眼前的玻璃。
开着车,漫不经心,唯有心在翻来覆去。
车窗外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一个身材并不高大的郊狼戴着口罩,提着篮子,狼狈的蹲在地上捡散落一地的食材。
是度青。
自从出院之后,两人就没再怎么见过面了。
当有人替他捡起蔬菜放入篮中时,他下意识道了声谢,慌慌张张地摆手,“谢谢你的好意,我自己捡就好,流感期间,要注意距……”
抬头看见陆商冲他轻笑。
“离……”他有些愣地接上最后一个字。
“我身上暂时还没有病毒。”
“这是肯定的!”
度青比刚才更慌乱了,两个人手忙脚乱的把所有东西捡完。
他鞠了个大躬,“麻烦陆商少爷了!”
陆商原本想一走了之,但见到对方一看到自己就慌了神,倒是来了兴趣。
“今晚我去哥家吃饭,跟他说一下。”
“好的!”
度青脸上的表情比得了客人的主人还要欣喜。
他与度青。
似乎总是有冥冥之中有联系。
陆言倒从未拒绝过陆商来家里的请求,甚至直接让下人认识了他,是可以直接进出。
只是去的时候,两个主人都不在家。
所以只是陆商自己过来吃了一顿。
沈之初此时还守在陆征的院子里,陆言则疑心在军营里观察国王的动向。
陆征病倒后,便更加需要紧张了。
度青亲自上的菜。
只是一眼看去,都是自己喜欢的菜色。
“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郊狼低下头,“我只是在之前几次在饭桌旁偶然听到,便记了下来,今晚只有您在用餐,于是凭着记忆做了这些。”
他很少跟别人说自己喜欢什么,还以为只有自家的厨子才记得。
这种被外人记挂的感觉让他感觉心里有些痒痒的。
晚饭过后,他并没有急着走。
察觉到别人对他的好后,他不知为何,心中更加郁闷。
陆言的小花园一直被打理得井井有条,一年四季都有花在开放,他总在好奇,打理这个花园的下人是谁。
照明灯旁,青年挂着围裙,小心翼翼的修剪枝条。
灯光把他的脸映得柔和,与底下淡然开放的水仙构成了一副漂亮的风景画儿。
画里的主角似乎还没有意识到他人的到来,微微蹙眉,思考他的水仙为何只冒了几朵。
一面捣鼓一面自言自语。
“爸爸妈妈不知道过得怎么样呢?寄过去的钱都收到了吧……”
这句话好像触及了陆商的心病。
他大步上前。
以惯又得平淡与漫不经心开口:“你住院的时候,你的父母可是来索要了好几次赔偿金。”
度青料想是听到自己的刚刚的自言自语了,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
“他们在乡下也困难,我很愧疚那次给将军造成了困扰。”
虽然还是坐着总管的位置,每天对下人还是严肃着脸,但到了自己独处或者是面对喜欢的人,就变得局促了。
陆商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度青,他不是不知道对方的心思,只要见到了本人就表现得无比明显。
但只有这件事他无法理解。
正好撞在了他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