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明明陆言也有话说,但他也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国王真的生气了,在这样的时候震怒下,能完好无损走出大殿的人,也只有陆家人了。
陆征走在前头没有搭话的意思,即使后面是他的亲儿子。
自陆言十九岁后,他们之间关于亲情的最后一根线似乎就断了,见了面也如同陌生人般,即使说上话,陆征也总是在数落他的不好。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在罗马风格的游廊,余晖撒进来,周围是精细的建筑,他们隔得距离有点远。
高大的建筑一下把走在前面的陆征显得无比渺小,一生战功赫赫的大将军再这样的光景下,莫名令人感慨。
忽然,那道背影踉跄了一下。
随后往下倒。
陆征愣了一瞬,似乎没想到那样的人会有往下倒的那天。
反应过来时脚步已经向对方跑去,然而,几步距离没到,陆征自己借着柱子站了起来。
两人的距离一下近了。
“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敢靠近我了。”他轻咳一声,态度缓和了些。
“……”
他不是不敢跑到前头,只是习惯了被父亲所谓的威严阴影笼罩着。
本想问出一句关怀的话却哽在喉咙里。
但父亲似乎已经知道了他的想法,只是淡淡开口:“我还不至于老到那种程度。”
其实即使再意气风发,眼前之人也已到了高龄。
到了一定岁数了,什么毛病都会有,不是现在 也是迟早。
两个人有些不自然的走在一起。
他们的表情倒是意外的统一,脸臭的要把人拒绝千里之外。
“咳。今晚回来吃饭?”这次陆征的咳嗽声倒不是自然发出的了,是为了在掩饰什么。
“没时间。”
“不是大宴。”
不是大宴,那就只是回去一起吃晚餐,这几句话对他们这几年的关系来说太肉麻了。
“不想去。”
不觉已到了大门。
一道身影明明是想迎上来,见来人火速闪到了墙后。
“带着他。”陆征朝那个影子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不跟他再拒绝的机会,上了车。
陆言看车开远,心中不觉泛起一丝情绪。
“躲什么?”
察觉到熟悉的气息靠近,沈之初才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
“有点怕他。”
按理来说,他应该跟着陆言叫陆征为“父亲”,但他从未听见父子两这么称呼,自然也叫不出口,见了面不是尴尬就是被吓到,自然就怕了。
陆言抬手撩了撩他落在肩上的长发,觉得对方实在可爱,刚刚的烦闷散去了些。
“刚刚去军队找你,但有人告诉我你在这,我想等你出来。”
“嗯?”陆言对他主动来找自己暗带几分欣慰。
“去车上说。”
车里要比外面暖和多了,春天的冷意还未完全散去。
沈之初搓了搓自己发冷的手,开始整题,将在烂尾楼所见之事吐露出来。
只是回想,他还带这些余震,四处漏风的“家”,人们对生死麻木,不知为何,他总想到曾经在沈家的日子。
“陆言,如果这个都不被重视,那么……”
他失去过母亲,单单只是流感就死了那么多人,那又会有多少人失去母亲。
这也是他感触之深的一点。
不敢想,一国之君竟亲手使自己的人民处于水火。
一双手覆过来,明明也不暖和,但牵在一起就热起来了。
沈之初已经开始默默接受这些亲昵的举动,只是每次反应过来了都有些不好意爱。
“我想说,你们如果能够扩招兵营内的职位,或许能让一些人有去处。”他的手背被对方的指腹轻轻摩擦。
这件事不能他一个人决定。招兵之事国王自然不会阻拦,只是还需要一个人的签字确认。
“今晚回一趟陆家。”
“什么?”沈之初楞了一瞬,他一点准备都没有,这就又要见家长了。
“吃顿饭,不是宴会。”
“嗯……非去不可?”
“如果你想帮那些人,就要去。”
沈之初挨着椅背。
这是他以儿媳的身份第二次去陆家,第一次去的时候就没得到陆征的什么好脸色。
闭上眼想了一会,最终点了点头。
他才意识到有人在动自己的头发。
“长长了好多。”
抚摸的动作轻轻的,仿佛真的在认真打量头发的长度。
他前几天刚自己用剪刀修过,不然可留不下那么细薄的马尾。
回想,毛发长得快,也是在陆言身边待了满一年了。
都过了那么久了。
不知为何有些感慨。
作者有话说:
大家想我了嘛?十二月日更到结局哦!
第五十一章 晚餐